“兔崽子!你怕是要翻了天了!”
秦府的下人们自觉地站到一旁,方便定国公去“教训”自家孙儿。
“你教唆石家小子同梅家少爷斗蛐蛐打赌,两人谁都不服打了起来,各断了一条腿,人家爹都告到国公府来了,你让老子这张脸往哪儿搁!”
下人们浇花的浇花,除草的除草,对这能传出三条街的叫骂声充耳不闻。
秦渊甚至闲来无事,在院里置了方小桌,煮起了茶。
一旁的侍从伺候着火候,时不时同秦管家说起些市集上的热闹事。
“干脆今日打死你这臭小子,免得来日犯下滔天大祸,辱没了我秦氏门楣!”
听到这一句,秦渊直起身子,与那侍从对视一眼,眼睛都亮了亮。
嗯?新词儿!
“怎么不回话?心虚了?我看你迟早有一天折在自己手里!”
唉,这句又回去了。
秦渊失望地靠回椅子上,吩咐那侍从往壶里面添几块冰糖。
秦家少爷拈花惹草惹是生非的本事,邯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秦焱秦鹤洲却是一顿不打都不行。
定国公秦权戎马一生,兄弟姐妹儿子儿媳尽数命陨,晚年卸了军职,只想在家安安静静养老,不想这唯一的孙儿竟是位混世魔王,长到十八岁,大大小小不知道给他惹了多少麻烦,带着一群王孙贵胄满邯京胡作非为,可怜定国公一头白发,还要腆着一张笑脸拎着孙子上人家府上赔礼道歉。
这秦焱,当真是个现世报。
现世报丝毫没有身为现世报的自觉,昨日里才被定国公教训过,好了伤疤忘了疼,没过几日就呼朋唤友上了风月馆。
裴俦端坐在一群群花花绿绿之中,有些扎眼。
他目不斜视,一身素衣,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叫人疑心他并非身处风月场所,而是菩提宝刹。
有容貌艳丽的姑娘靠了过来,裴俦不动声色避开,换了张无人坐的桌子。
他这避美人如蛇蝎的模样,逗得一众同僚哈哈大笑。
裴俦面上不显,心中叫苦不迭。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历史系书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今日放衙时,两位侍郎呼朋唤友,愣是将他拖进了邯京北坊的风月馆,说是前来“放松放松”。
对此,裴俦好想说上一句:谢邀,真的不用。
左侍郎见他实在拘谨,冲那黏着他不放的女子道:“罢了,这位大人许是害羞,美人便别为难他了,也瞧一瞧我们可好?”
这话说得实在轻佻,裴俦悄悄看过去,见右侍郎正剥下一位绿衣姑娘的外衫,他赶紧收了视线,端起杯子猛灌一口。
不想那杯中盛的竟是烈酒,裴俦被猛地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