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何等眼神,早就察觉了裴俦的到来,冲他大声吼道:“还有你这个臭小子!让你给我找人手,净给我找些旱鸭子过来!窝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滚过来!”
裴俦:“……”
我这是躺枪吧,绝对是躺枪了吧!
他见崔先生挥起了烟杆,疑心他要用它砸自己的头,赶紧使出轻功飞了过去。
崔先生:“……”
“啧,”他抽了两口烟,道:“臭小子,功夫不错。”
裴俦回以憨笑。
哪里哪里,比不过您老人家的狮吼功。
他望了望脚下的大坝,见原来被洪水冲溃的缺口几乎快被补全了,松了口气。
“崔先生,我替江城百姓们谢谢你。”
年轻瘦削的钦差站在一片氤氲水雾中,对着旁边的人深深一拜,那人却不看他,身子有些佝偻,只专心盯着脚下河水,手里的烟杆正缓缓冒着一缕烟,升高之后,又和那水雾融为一体。
初升的太阳透过云层照映下来,在二人身上踱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守备军们遥遥望去,只觉得眼前这幕像幅画一样。
“他们更应该谢的,是你。”崔先生神色不变,倏地来了这么一句。
裴俦笑了笑,道:“大坝建成后,崔先生要往何处去?”
崔先生脸上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黯然,道:“去寻一个人。”
“寻谁?在下可能帮得上忙?”
崔先生睨了他一眼,道:“帮不上!”
裴俦:“……”
他就知道!所以果然刚刚“状似”夸他的话,也是假的吧!
崔先生的声音低了下去,道:“我家那臭小子要躲起来,除了我,没人能找到。”
“什么?”裴俦没听清。
崔先生大怒道:“说让你这臭小子少听些恭维话,把耳朵都给堵死了!”
裴俦乖乖闭嘴。
一连多日,江城已回恢复得大好,都御史写了两封折子,着一列守备军夜里出城,一封送往梓中给赵观文,另一封交予地方传信官,秘密送往邯京。
赵观文的伤想必尚未好全,否则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过来。
地方守备军无诏不得进京,顶多能把他们送出梓中。二人若出了赵观文的地界,走到哪儿都会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让邯京四营抽调人马,接他们回京。
“依你之见,刺客是谁派来的?”都御史听了裴俦描述当日险境,忧心忡忡道:“窦如松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这般明目张胆向一省布政使下手,背后那人势力之强,怕是远远在你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