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漫漫,前路困苦,仍需自强。
今夜注定是个难以安眠的日子。
非止孟子真与李琅嬛难以成眠。在同夏连翘辞别之后,白济安并未着急回屋,一抬头,远远地便瞧见李琅嬛与孟子真并立在屋檐下交谈。
两人刚刚那一番对话尽入他耳中,当然也没错过孟子真走后少女脸上难得的失落之色。
不动声色地收拢手中折扇,白济安上前一步,轻声唤道:“琅嬛?”
原本神情有些黯淡失落的少女,蓦然睁大眼,惊讶地朝他看过来,“白道友,你怎会在这里?”
白济安蹙眉凝望着她。
一眨眼的功夫,她面上的神情便又换做昔日爽朗明亮的模样。
白济安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睡不着,出来走走。”
“你劝孟子真去找胡玉娇?”
“是,”说起正事,少女微微露出沉思之色,“说实话,我并不想与胡玉娇产生冲突。昨日张月映来拜访过,一为道谢,一为辞别……”
张月映对孟子真心存好感不假,但玄之观内的经历让她受了不小的惊吓,实在难以释怀。
张月映不愿再和这些神神鬼鬼有所牵扯,这一趟过来,是为了和包括孟子真在内的众人划清界限。
孟子真当时虽然惊讶,却也温言送上祝福。
至此,李琅嬛确信,孟子真对张月映的确没别的想法。
是他性格向来温和,不疾不徐,从不高声说话,也不轻易拒绝旁人,不论对待谁都一视同仁的体贴有礼,温柔羞赧,这才牵连出许多误会来。
白济安明白李琅嬛的意思。
胡玉娇那的一滴玉露甘霖他们势必要夺回的,能不动武就不动武自然是最好。
李琅嬛认认真真说了大半天,突然觉察到白济安从方才起就一声不吭。她感觉不对劲,抬起头,对上白济安专注的视线,不由一怔。
白济安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李道友话里话外都是替别人考虑,这三日以来,道友可能为自己考虑过?”
他刚刚是在想这个么?李琅嬛微讶,“我?”
“和连翘比我已经幸运太多。”李琅嬛踌躇着解释,“若不是连翘替我殿后。”
白济安倏忽打断她,“你的伤势如何?”
李琅嬛:“……好多了。”
白济安不信,“我看看。”
李琅嬛僵硬半秒。
在白济安不避不让的目光之下,终于无奈放弃,捋起袖口,让他察验。
道道鞭痕剑伤,深入肌理,虽然绝大部分都已经结痂,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这只是能展露给他看的冰山一角。
在无人知晓的其他部位,伤势或许更加触目惊心。
白济安直看得沉默下来,半晌才松开她手腕,喉口发涩:“抱歉……是我不好,若我早些出关。”
李琅嬛摇摇头,把袖口重又捋下来,“这与你无关,白道友……我只是……”
怎么或和他无关呢?白济安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