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北蛮王爷得意地说大郑军队的作战计划被他们在大郑的内奸探得,此刻他们已经在大郑军队的必经之地设下埋伏,势必要将穆锋及其率领的塞北军一网打尽,陆卓心头一紧。
他既是郑人,这些年在塞北也与穆锋元帅打过不少交道,十分敬佩穆元帅的为人。
虽说两人,一人是庙堂高官,一人是江湖过客,受限于身份地位私下并无深交,但陆卓自认凭着二人的惺惺相惜,他与穆元帅多少也能算得上半个朋友。
现今听闻穆元帅带领的大郑军队有难,陆卓也顾不得还在找人的事,当即飞身出了北蛮都城,往两国边境而去,想要赶去战场救人。
但北蛮都城与两国边境相距何止万里,饶是他轻功卓绝、日夜不休,赶到燕州城外的虎牢关时,距他出发之时也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他在北蛮都城探听得知伏击计划之时,大郑军队已经遇到伏击,陆卓此时到达两军交战的战场,只看到堆积成山的尸骸,其中既有郑人也有北蛮人。
战局已经结束,一队十来人的北蛮兵已经开始收拾战场,他们将自己人的尸骸放上木板车,将郑人的尸体随意弃置。
鲜红的血染红了整片旷野,陆卓觉得自己呼吸中都掺杂了一股铁锈味,就夹杂在漫天的风沙中,每一口呼吸都撕扯着人的肝肺。
有两个北蛮人正拿着刀子砍地上的郑人尸体发泄。
陆卓走上战场。
木板车前的北蛮兵先发现了他,拔刀问他是何人。见他手中持剑,显然来者不善,其余北蛮人也纷纷将刀口对向陆卓。
陆卓将头上斗笠一拨,露出丑陋阴沉的面孔,向这群北蛮兵回道:“郑人陆卓。”
话音刚落,只见战场银光一闪,陡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呼声。
陆卓抖落剑上血珠,将一柄乌黑暗沉的铁剑收回剑鞘之中。
那十来个北蛮兵已经倒在血泊之中,颈脖上都有着一道深深的剑痕,鲜血从他们的颈上喷涌而出。他们捂着颈上的伤口倒地挣扎,最后在重伤和窒息的痛苦中死去。
及至此刻,陆卓方觉内心稍稍安宁。
以杀人为乐,难道他真成了师父口中的魔头?陆卓望着地上这群北蛮兵,对着血腥的战场摇了摇头。
陆卓几步走到刚才被北蛮兵□□的郑人士兵身前,才发现那郑人士兵竟还活着,只是呼吸微弱,因有那群北蛮兵干扰,陆卓才没有听到他的呼吸声。
陆卓当即半跪在那郑人士兵在侧,伸手去探那人的呼吸。
只是手指刚刚接近,那人忽然抬手用力抓住陆卓的手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陆卓投来充满怨恨的一瞥,然后不甘地离开了人世,死时仍未瞑目。
似在问陆卓,你为何来得这样迟?
他的血还是热的,印在陆卓的手指之上,明明炙热滚烫却陆卓遍体发寒,连魂魄都被侵入寒冬的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