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我的心漏了一拍」
“手铐可以找人剪开。在那之前,先送我去医院一趟。”
许久不开声的路易斯在我和警员僵持下开了口。他在我和警员望向他的时候,费劲地晃了晃他的左手。我这才终于恢复理智,当机立断先去医院检查情况。
也不知道该说是漫画影响,还是因为受到我当时看到路易斯甩下去后他的行动的分析,我看到他只用一只右手拉着安全带的时候,就有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他一个人爬不起来,得有人去帮他」。要知道,路易斯是有武力的(从漫画得知),他不至于翻不进车子里面,也不至于遇到生死之刻,还只用一只手努力做引体向上。
我那会还很清楚他应该是左手受伤了,后来他左手费劲地抬起来抓我的时候,我也不敢太用力抓他的手臂,怕不小心抓到他的伤口,把他疼得另一只手给松了。到时候救援难度就成倍增加。老实说,我在这场救援里面,唯一的优势是我比所有人反应都快,行动力和判断力都很快,但剩下的全都是劣势。
救上来之后,我反而被手铐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路易斯还受着伤的事情。
坐上警车的时候,我反复在心里面纠结着要不要跟他说声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把他送到医院里面。不过,路易斯全程都没有说话,甚至整个人都很紧绷,我稍微有个动作,他就变得很警惕。我觉得,他估计还不高兴被我从悬崖上救上来,觉得自己欠了我一个人情,感到自我厌弃和难受。现在被手铐铐住,其实本人都在崩溃之中了,我还在纠结有的没的。
于是我把我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收起来了。
我很理解他的心情,也不该说我本人同理心有多强。只是换个角度来说,我不喜欢被自己合不来的人帮助。我还不喜欢跟自己关系很好的人帮助我。自尊心绝对是首要原因,另外就是要处理多余的情感负担。我不希望别人觉得我是个累赘,给对方添麻烦。
整辆车都很安静。
这段时间就算不走人情往来,也应该是要讨论案件剧情内容。结果没有人开口,前面的警员问了两句要不要放点音乐的时候,都没有任何人回应。场面很僵硬,仿佛我们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后,陷入了谁都不愿意多动弹一下的冷暴力环节。
警察医院的医生还是上次见我和雷斯垂德的女医生,这次我才记得她的名字叫英格丽德(grid)。她一看到我又来,又是惊讶又是奇怪,不过诊治过程问怎么受伤的,也或多或少摸清了车祸发生的全部过程。
“莫里亚蒂先生,你的情况很严重,手肘脱臼合并骨折,外加上韧带损伤。幸运的是手肘发生脱臼的时候,关节旁边的桡骨头和尺骨冠状没有出现粉碎性骨折,韧带也没有断裂。”女医生见我和路易斯并坐,也把我当做是他家属一样,朝着我的方向解释道,“要是修不好韧带,手肘关节很可能会失去功能,这就形同与一只手肘已经残废了。”
我忍不住
跟着皱起眉头来,重新去看路易斯的伤势。
此刻,路易斯的一半外套脱了下来,上衣袖口并没有专门挑修身的,否则医生可能要考虑是否先把袖子位置的衣物先剪开。在我看到的角度,路易斯左手臂处红肿变形起来,跟他另一只手臂完全不能比,这可比雷斯垂德上次的情况严重太多了。
医生又问路易斯,道:“你现在手指能伸直弯曲吗?”
路易斯尝试做了动作,最后放弃,脸上带着硬汉特有的「我没事」的冷漠表情,平静又淡定地说道:“先前还能活动,现在已经不行了。”
“现在正值雨季,要是不好好地处理,以后雨季都会淤青肿胀,疼痛难忍。”
“我知道了。”路易斯面不改色地说道。
因为解手铐这件事还没有救人这样的事情重要,所以我一路被带着看完了整个及时救治疗程。中间还看到护士帮路易斯用冰敷和高压氧治疗给手臂消肿,听说这种消肿治疗要持续七天,七天后要进行一个骨折复位和修复韧带的小手术,手术之后要进行弯曲和伸直的训练。
全过程中,路易斯一声不吭,泰然处之,完全不像是20岁刚出头的年轻人。医生也忍不住惊叹路易斯的毅力和坚强,还说道:“你们真的有很强的意志力。上次何先生磕破头的时候,也是毫不在意的神色。”
我对此不可能有正面回应。
我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疼死也要说没事的人。我到警察医院检查头部伤口的时候,就头上顶着一个扔不掉的熊熊燃烧的火炉一样痛苦,又热又烫又重。我全程都保持着一派云淡风轻的超然态度,内心给自己洗脑“我不疼”“周围的人都在看我,我不疼”“我不疼”。
我们从问诊室出来到医院大厅时,笛墨警探已经准备好帮忙开锁了。于是,我们就坐在大厅角落的长椅上,安静地进行。
对方拿着一柄类似于221b花园里用来剪树枝的剪子的大型工具,这把绝缘剪看起来很像一把巨大的工具,至少有一臂长,显然运用了杠杆原理。刀口或者剪刃的位置相对较小,但整把剪刀本身非常庞大。对准我们两个人的手铐,开始使用这把绝缘剪。由于手铐的扇齿已经变形,它们已经处于淘汰品,因此警员想让我们先松快一点,想先连接链子剪断。
“每年都会出现三四起手铐开不了锁的情况,把它剪断就好了,很快的。”笛墨警探在旁边跟我们如此自信地安抚道。
只要能剪开的话,我都没有特别大的意见。
正当负责剪断的警员开始动手的时候,路易斯突然提声问道:“这副手铐淘汰后就是不用了,对吗?”
笛墨警探点点头说道:“对。”
“那送我可以吗?”他说这话的时候,余光还瞥了我一眼,似乎在观察我的神色。我意识到的时候,脸上便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路易斯提出了一个叫人匪夷所思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