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楼的小宾馆,实在是逼仄狭窄,所有房间的小窗户都朝东,廉价的窗帘布根本遮挡不了每日早早就照在窗户上的阳光。
三月的天,依旧寒冷,没有任何春天的暖意。阳光虽然早早地照射进了室内,却也不能让室内升温。至于空调,那已经调到了最高的三十度,吹出来的暖风却转瞬即散的老机器,实在是不够给力。
钟诚富原先担心着史娟的精神状况,在这破宾馆勉强度过了一日,还能不在意这糟糕的环境,让他再住两天,他可受不了了。
何况,这一住也不是两天的事情。
乌家的葬礼被叫了暂停,接下来何时再开,奚家、陈家的人都讲不清楚。
钟诚富从那酒店出来,想到再要回到那破宾馆,就想带史娟回家了。
史娟却是没答应。
“黎大师都还没走……”
“他住在四星酒店,还有钱赚,当然不急着走。妈,你还真当他是大师啊?我就不说这种事情是真是假了。你就看他才几岁啊,二十多吧,肯定没三十岁。真要有招魂这种事,他有本事招魂?”钟诚富不耐烦起来。
史娟摇摇头,“黎大师是有能耐,其他人……乌先生请来的其他人可都没了,就剩了他。你说他是不是有能耐?”
“我看是其他人见状不好,提前溜了。”钟诚富哼了一声,又问道,“你说那些人没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尸体呢?警察有发现他们尸体吗?他们要失踪了,警察有立案吗?”
史娟愣住了,一时无法作答。
乌经纬拿她当证人,还强行给她编好了证词,给她安排了住处,却是没有将她当自己人。乌经纬那个秘书知道的事情,或许都比史娟多。
史娟也只是在事发之后,被乌经纬喊到面前连番追问,从乌经纬和秘书之间说漏嘴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这秘密。
那些大师究竟怎么没了,她是不清楚的。
钟诚富好说歹说,史娟却是没办法下定决心离开。
“还有马小姐的父母呢……他们……他们之后还要去马小姐的家,我想着……”
“你就是给人做了几天保姆……”钟诚富打断了史娟的话,但他自己一句话没说完,又被史娟打断。
“那总归是交情一场。那两家肯定不会给马小姐办追悼会了,马小姐……她也是个可怜人。”史娟叹息。
钟诚富撇嘴,不屑一顾,却是没办法改变史娟的念头。这一刻,史娟又像是从前那样,成了他们家的主心骨,主意拿得正,谁都没办法让她改变念头。
“阿富啊,你就先回去吧。我答应你,追悼会办完了,我就回去。我每天给你打电话,还不行吗?”史娟又道,“你这是请假过来的吧?赶紧回去吧。你单位里也不能请那么多假吧?”
“我请了年假,没事的。今年的假期正好拿来用了。”钟诚富一口回绝。他哪敢就这样回去?放任史娟在这里,指不定那不怀好意的奚家人就给她洗脑了,把她给拖进坑里了。
史娟还有想要劝说,却又被钟诚富打断。
钟诚富没办法让她改变主意,她现在也是没办法再像钟诚富小时候那样安排儿子的生活了。
“我肚子都饿了,在这儿吃点东西吧。”钟诚富随口说道,拉着史娟进了路边的一家点心店。
钟诚富一边吃自己今天的第一顿饭,一边刷着手机,找着这边城市的住宿地方。
他可不想再住在那破宾馆了。不仅环境破,还和马嘉怡的父母相邻,这可太糟糕了。再加上奚家、陈家都知道他们住那儿,随时都能找来,这次是“请”他们去追悼会,下次指不定是什么事呢。
钟诚富对那宾馆的安保措施非常不信任。
但这城市里最好的住宿地方就是被陈家、奚家住着的四星酒店,往下数,要么是和那小破宾馆差不多的不知名小旅店,要么就是已经没了空房的连锁快捷酒店。
钟诚富将那些小旅店的页面打开,只扫一眼,就发现那些旅店上传的照片都不是实地拍摄的图,全是网上找的靓丽图片。他估摸着,这些旅店的房间跟他们现在住的大概差不多。往下找到旅店的评价,那是一个都没有。显然,住这种地方的客人也是懒得去做出评价。那些人大概和他们一样,是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这种旅店宾馆暂住。
钟诚富想了想,还是决定搬走。换个地方,至少远离了马嘉怡的父母,躲过了奚家、陈家可能的黑手,也能换个稍微大一些的房间,住得舒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