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冒出了其他念头。
周雯丽那房子的窗玻璃掉了,或许不是舅妈在发怒,而是寻常的意外事故。
沙凯想到此,又向店老板打听起了另外几家换玻璃的事情。只是店老板的说法,多少有点儿夸大其词、危言耸听。店老板抬着玻璃,跟着沙凯往小区走,一边回答沙凯的问题,一边问起了沙凯的情况。知道沙凯不是在这儿借房子、买房子的年轻人,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沙凯这时也明白过来。老板所谓的“最近有好几户找我换玻璃”,不过是随口扯谎,暑假里被孩子砸坏的玻璃才是他这生意的主要来源。他刚才那么对沙凯说,也就是为了多卖出几块玻璃。
两人渐渐沉默。
走回到了居民楼,沙凯开了楼下的大铁门,进楼之后,就站门边上,帮着店老板拉着那大铁门。
店老板进了楼,看看楼梯,“小兄弟,你住几楼啊?”
“四楼。”
“唉……”店老板叹了口气,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沙凯也有些不好意思,跟在后头,帮着店老板抬了抬那块玻璃。
“多谢了啊。今天店里就我跟我老婆,之前一个小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回老家过年还没回来呢。不然就我和他两个人一起过来,抬这块玻璃也不吃力。”
“春节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没回来吗?”沙凯随口问道。
“是啊。他家老娘要做个手术,过年后医院才给做,他就留老家照顾老娘呢。再过几天,他就回来了。”店老板说着,忽然感觉到身后那托着的力量一紧,拉得他差点儿后仰过去。店老板忙稳住身形,转头看向身后。
沙凯站在楼梯上,脸侧着,视线落在旁边的栏杆扶手上。
店老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普普通通的栏杆。
绿色的漆斑斑驳驳,露出了下面生锈的金属。如果用力嗅闻,还能闻到空气中的铁锈味。除了铁锈味,这楼道内还布满了灰尘、油烟,另有一股隐隐的发霉腐烂恶臭在飘散,不知道是哪家没道德的,垃圾没及时扔掉,让这楼道里空气质量实在是糟透了。
“小伙子,你看什么呢?发什么呆啊?”店老板喊了一声。
沙凯身体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店老板。
店老板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本能地扭动身体,想退开一些,却因为两人都抬着那玻璃,距离限死了就在这范围。
沙凯声音颤抖,“你没看到吗?那里……那里……”他用眼神示意。
店老板心头发紧,又顺着沙凯的视线看过去,可看到的仍旧是那普普通通的铁栏杆。
“看到什么?虫子吗?我眼睛不好,老花眼了。”店老板解释了一句,心中纳闷。
在他想来,这年轻的城市小伙子会吓成这样,只可能是见到虫子了吧。
沙凯的喉头动了动,视线在老板和那铁栏杆之间徘徊。
这老板完全看不到吗?
那栏杆上有两个鲜红的掌印!
一个,成年男子大小,形成握拳的姿势,像是手掌上涂了油漆后,抓住了栏杆;另一个,细细小小的,颜色发黑,看着像是女人的手印。后一个手印并不完整,只有半截手掌,和三根手指,看着就像是按在那成年男子手印的上方,扣住了那成年男子的手背。
沙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看向自己的右手。之前抓过栏杆的手,手掌上依旧残留有铁锈、红痕,而那只手的手腕上,浮现出了之前并没有的半截指印。
沙凯哆嗦起来。
他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并想象到了当时他没有看到的女人。那个女人抓着他的手腕、按着他的手背,将他的手禁锢在栏杆上。
“小伙子,你没事吧?你……呃……”店老板有些词穷。
沙凯看着像是发了什么病,还是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