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苍穹,看不到一点希冀的星光,厚重的乌云,将普照大地的月光,遮挡的几不可见。唯有遥远的天边,一颗忽明忽暗的北斗星,以微弱的光芒,指引着迷途的方向,慕嫣然静静的凝望着那颗星,心中默默念道:已经五月了呢,再有四个月,你,也该回来了吧?
似乎只是一瞬间,微弱的星光渐渐的明亮了起来,便连遮挡在圆月前的乌云,也慢慢的散开了,月光洒照人间,霜色光华倾泻大地,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温柔的月色中,尽是朦胧梦幻的淡然。
第二日再进宫,贺婉茹的身上,顿时多了一分淡然,似乎只是一夜之间,少女的青涩稚嫩,便褪去了,留下的,尽是花朵初绽的静好。
“嫣然姐姐,南哥哥,从未骗过我……”
眼中是淡淡的欣喜,贺婉茹看着慕嫣然轻声说着,话语中,犹如情人间的低声呢喃,透出一丝轻微的颤抖。
点头应着,慕嫣然给她鼓劲一般的说道:“婉儿,既然信他,那就静静的候着好了,一切,只看他日,如今,也只能祈求路途顺利,司徒南能尽早赶回秦国。”
脸上露出一抹凄楚的笑容,贺婉茹咬着唇瓣颤声说道:“自古成王败寇,南哥哥离开秦国已有一年,从前支持拥护他的那些人,如今,又不知道是何种情形,嫣然姐姐,我好怕……好怕我再也见不到南哥哥。”
站起身走到贺婉茹身边拥着她,慕嫣然低声哄道:“婉儿,即便你不相信司徒南,也该相信皇上和太子殿下的眼光,若不是相信司徒南,他们,又怎会轻易放司徒南离去?”
闻言,慕嫣然陡然觉得,身前的贺婉茹身子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舒缓下来。
从慕嫣然怀中坐直,贺婉茹一边拿手背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破涕而笑的说道:“是啊,我该相信父皇,相信太子哥哥的……”
自那日以后,贺婉茹的心情,慢慢的好了起来,就连近身伺候的兰芝和兰蕙都说,自家主子的性子变了很多,仿佛从前那个刁蛮任性的长公主,一下子就成了温婉可人的皇族贵女,而这样的变化,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后了。
漪兰宫里,梨树已长出了茂密的枝叶,宛贵妃闲散的躺在树下的摇椅里,和慕嫣然、贺婉茹依旧如从前一般,闲话着家常,提及都城里的趣事,三人或争论或巧笑,一派和乐的模样。
正聊到兴头上,一个宫女疾步进来,打断了三人的话语。
“主子,正华宫那边不大好了,小皇子高烧不退,已啼哭了好几个时辰了,御医开了药,可是小皇子根本喝不进去,这会儿御医都束手无策了,皇后娘娘已经赶过去了。”
宫女的话,让宛贵妃三人当即变了脸色。
赶到正华宫的时候,皇后正一脸怒色的冲跪在面前的御医发火,寝殿里,秦素儿抱着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小皇子柔声哄着,可眼中的泪水,却也没断过。
恨不得能代子受罪,秦素儿将脸贴在孩子的额头上,一边轻柔的摇摆着,希望孩子能稍稍舒服些。可那滚烫的热度,让秦素儿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脸上的泪水,也愈发汹涌起来。
“乳母呢?”
皇后厉声喝道。
“奴婢在,皇后娘娘恕罪。”
小皇子的乳母疾步过来跪在皇后身前颤声答道。
“今日喂了几次奶,期间可有食用过不洁的东西?”
怒其不争的看着乳母,皇后厉声问道。
连连叩头,乳母仔细的回了话,并无一丝异常。
“皇上驾到,太子殿下到……”
殿外,永成帝和太子一前一后的进了正华宫宫门。
“御医怎么说?”
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见礼起身,永成帝看着皇后问道。
摇着头,皇后面带难色的扫了几个御医一眼答道:“只说着了凉,可孩子那么小,压根服不进去药,都高烧了好几个时辰了,再耽搁下去,若是……”
皇后顿住口,却是不敢再往下说了。
深吸了一口气,永成帝的脸上,也尽是怒色,一旁,宛贵妃揣测着建议道:“皇上,皇后娘娘,不若让御医按大人的剂量开药,熬好了让乳母服用。”
神色一怔,永成帝看向几位太医,却见几人交头接耳的商议了片刻,拱手回话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此法,可以一试,不过,这疗效……”
大手一挥,永成帝沉声吩咐道:“就如此办吧……”
话音落毕,几位御医分头各去忙了,一旁,宛贵妃却是有些担忧的看着身后的慕嫣然低声叹道:“但愿有效,否则……”
仿若置身于炎热的夏季一般,慕嫣然的手心中,已沁出了一层汗,迟疑了一会儿,她低声说道:“嫣然的大嫂,当初生下孩子的时候,也是小皇子这般大,喂了药便吐,后来,大嫂便想出了这个办法,后来榕哥儿就好了。只要小皇子能吃的进奶水,大抵是有效的。”
点了点头,宛贵妃攥着扶手的手,仍旧是没有一点放松。
在正华宫停留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小皇子吃了奶,哭声一点点的微弱下去,御医诊断说已在退烧,永成帝等人才从正华宫离开。
内殿里,秦素儿的哭声慢慢回落下去,直到孩子停住哭泣进入了梦乡,她才脱力一般的靠在太子怀里,无声的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