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正可悲的是自己才对,自己连喜欢他,都不敢承认,那么多次,只能偷偷的躲在角落里仰望他,在他出征的时候担心他,在他得胜归来的时候在心底为他欢呼,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眼眶中蓄满了不甘的泪水,宋晓慢慢的低下了头。
“宋小姐,无论你今日所说的这些话有何用意,出了郑国公府的大门,嫣然都会只做不知。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嫣然与宣王殿下婚期已定,难道宋小姐以为,几句言语,就能说服宣王殿下,或者是嫣然,来放弃这段姻缘吗?”
昔日迎春花会上让自己欣赏有加的女孩儿,如今已变了太多。两年的飘零生活,让她身上的个性,一点点的被分明的棱角所取代,此刻的她,被心中的妄念啮咬,只剩下了一份孤傲,和不通人情的冷漠。
转过身走了几步,慕嫣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那个目光执着的看着自己背影的宋晓莞尔说道:“还有一点,嫣然想让宋小姐知道。嫣然和宣王殿下,是两情相悦的,哪怕嫣然不能陪他驰骋于天地间,我们对彼此的心,却是最真的。”
说罢,慕嫣然毅然转身离去。
回到西花厅,福华郡主还和一众女孩儿们听戏听的津津有味,慕嫣然招了招手,示意福华郡主身边的贴身宫婢过来,让她请了福华郡主过来,自己则去门外候在了一边。
“嫣然姐姐,你去哪儿了?我刚才回头看,你都不在呢,可是这戏不好听?”
走到慕嫣然面前,福华郡主直言问道。
摇了摇图,慕嫣然浅笑着答道:“从秦都回来,一路上累极了,这些日子像是没缓过来似的,总还是觉得累,所以一听到喧闹的声音就觉得头都快裂开了。方才我去梅林里走了一会儿……”
“嫣然姐姐,你可是要回去了?”
嘟着嘴,福华郡主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不好意思的挽着福华郡主的手,慕嫣然眨了眨眼睛说道:“改日得空了,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叹了口气,福华郡主点了点头,随即又娇憨的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总归我们都还在都城里,只要想聚,总还是能在一处的。也是想着有几个交好的小姐日后远嫁到别处,再想见面也难了,所以才把大家都约起来的。嫣然姐姐我送你……”
挽着慕嫣然的手,将她送到了侧门处,直到看着她钻进马车,福华郡主才带着丫鬟回了西花厅。
而坐在人群中的宋晓,则一脸的失魂落魄。
在边关的那一年多,六皇子贺启暄,是几位军医那儿最脸熟的人,这其中,自然有他是皇子,身份尊贵的原因在,可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的拼命。贺启暄身上的伤,可以说从来没有断过,每逢战事,他总是冲在最前面,若不是功夫好,怕是早去阎罗殿几个来回了。
那会儿的自己,女扮男装的跟着师傅在军营里打下手,那个面容俊朗却从不摆架子的“贺副将”,便在心里深深的扎了根。明知从自己逃出家门的那一刻,便注定自己的这一生,不会有好的姻缘,最起码,好人家是不会要一个有逃婚经历的女孩儿来做媳妇的,更莫说,他是尊贵的皇子了。可尽管如此,每每出了医帐,她的眼光,都会自然而然的去搜寻那个身影。
明知无望,却还如此惦念,这,便是自己酿下的苦酒吧?
心里的苦涩一点点涌起,看着戏台上美满团圆的大结局,宋晓觉得,那样的画面,愈发让自己觉得灼目一般的刺痛。
浑浑噩噩的跟着其他女孩儿们一起出了郑国公府的大门,钻进马车,落下车帘的那一个瞬间,宋晓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酸痛。
明明知晓结局的,为什么被人戳破那层薄似蝉翼的窗户纸时,自己的心里,还会如此刻一般空落落的难受,为什么?
回到慕府,潇湘阁里,紫云和紫月正在整理来客送来的贺礼,一边归置,一边嬉笑打闹着,见慕嫣然进来,紫云过来解下她身上的厚裘,一边轻声问道:“小姐,咱们院子里的人,按规矩只能带进宫六个,小姐可想好了另外的四个人吗?”
净了手,躺在暖炕上,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阵阵暖意,慕嫣然惬意的叹了一声,思忖着说道:“佩兰稳重,白薇细心,她们俩都稍稍会些拳脚功夫,再说跟在我身边也这么多年了,她俩就定了吧。其他的两个,你觉得呢?”
抿嘴想了一会儿,紫云犹豫着说道:“按说,除了奴婢和紫月,剩下的四个,自然应该是院子里的四个二等大丫鬟,可流萤和流霜,奴婢一直觉得她们俩性子太活脱了,虽说将来宣王殿下定是要去藩地的,可到底在宫里还要住三年,奴婢觉得,她俩不适合跟着小姐去宫里。”
对紫云的话语表示认同,慕嫣然喝了几口茶,钻进锦被里懒洋洋的说道:“好在还有两个月的功夫呢,慢慢儿想吧……”
说完,慕嫣然眯上了眼睛。
歇完午觉起身的时候,觉得院落里静悄悄的,慕嫣然轻声唤了一句,紫云应了声,端着温热的茶水进来递给慕嫣然喝了,然后径自说道:“小姐平日里就是脾气太好了些,这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如今越发胆大了,都跑到别处看热闹去了,回头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她们。”
安慰着脸有薄怒的紫云,慕嫣然递过茶碗说道:“过年的这些日子,不是都排了当值的嘛,怎么还会如此?我猜啊,定是有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