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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神的天劫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徐瑾受了天雷,又躺了近一个月,才从昏睡中醒来。
梦中种种,都是顾清崖连并仙力一起渡回来的记忆。
但她没时间休息,很快就又回到了学校,重新开始紧张急促的高三生活。
曲央央等人也曾疑惑过,天雷渡了,神也升了,顾清崖也走了,但她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但他们不敢把话问出口,生怕刺激到徐瑾。
实际上,若无其事才是最大的有事。
连续三个月高强度的学习麻痹了徐瑾的神经,让她无暇去想关于“顾清崖”这个名字的一切。
她只是想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分高一点就好了,毕业了就好了,考上理想的学院就好了。
她好不容易提高了成绩,不能让顾清崖失望。
她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不去想那个人,不去问沈彦松的下落,也不去理会那个空荡荡的家,就不会感到茫然和孤寂。
但那种空洞的、死寂的、扑面而来的孤单,还是在高考完的那个晚上,在打开门后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时,朝她疯狂地卷席而来,如针如芒,扎满了她的全身。
徐瑾捏着手里的书包,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漆漆一片的屋子,慢慢地,一步步退了出去。
成神之后的五感会比身为凡人时更为敏锐,所以她能听见以往听不见的、很多细小的声音。
例如隔壁夫妻的争吵、楼上孩子在地板上拍皮球的声音、楼下小区大妈跳广场舞的音响声,与外面街道上放学后嘈杂的人流声交织在一处,组成了一个热闹繁华、有情有义的人间。
而这屋子里的静谧,也被这样的热闹衬得更加死寂起来。
窒息感就这样如同潮水一般,在这种过分安静的黑暗中,化作一双双青筋暴起的骨爪掐住了徐瑾的脖子,让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一边咳得撕心裂肺,一边觉得咽喉几乎已经不能呼吸。
她腿脚发软地蹲了下去,在脑袋发昏的一片混沌中,看见口袋里的玉佩随着她蹲下的动作滑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它早已黯淡无光,任凭徐瑾如何摩挲把玩,也没有恢复过以往的丝毫光彩。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变得无声无息。
没有哪个时刻更能让徐瑾比现在清晰地意识到,顾清崖真的走了。
明明房间、衣服、玉佩、青莲剑,甚至那个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剑穗都还在,什么都在,什么都和以前一样,可他就是不见了。
这是他离开的第一百三十五天。
而她已经成神,是此间天地唯一的神明,寿命与天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