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夫人听着这个赶巧儿,肺都要气炸了,这福来客栈和王家一个南,一个北,这都能赶巧遇见,金氏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让人心生佩服!
但是,金氏就有这本事,让破绽百出的瞎话,没一个人开口反问一句——不管是莫老夫人,还是王氏,或是莫锦俊,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么明显的瞎话,就是一个陷阱,金氏正带着一箩筐的话,等着他们问出口呢。
所以,三人就都选择了装聋作哑,好似没有发现这么个破绽到不能再破绽的话。
她明快的双眼半眯了一下:“毕竟,这王天鹏说这事是大夫人指使的,我是不信的,可是听这二位恩公说,这杀千刀的以血为墨,以衫为纸,心里还是觉得这事最好弄个明白,免得累了大夫人的声名,一家人藏着掖着的,反而生了嫌隙,而杀千刀的可是事件的关键人,不将他带过来对质一番,我觉得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她是快人快语,也办快事,这话音刚落下,也不管莫老夫人等人的脸色如何,就扯了嗓子,让人将王天鹏带了上来。
王天鹏一上来,这屋里到处一片抽气声,看着成了个血人一般,依稀还能看出王天鹏的影子来。
王氏心里吓得直打哆嗦:这两个瘟神还真下得去手,这是打人还是杀猪啊!
说起金氏这人,还真是个人物的,对着这么个血人,还能面不改色的问话,王天鹏被整治的老老实实,哪里敢说半句谎话——虽说现在是生不如死,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了,断了的四肢,若是求的名医,说不得还能接上来,他可不想为了王氏,再惹了那两个煞星了。
王氏当然不肯就范,还惺惺作态的说什么诬陷,叫什么冤枉,哭爹喊娘的。
于是,场面一片混乱,这个说是你唆使的,那个说你冤枉的,整个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不得谁。
姚氏最后怒了,一拍板,让王天鹏嘴里那个传话的丫头——画儿站出来说话。
画儿见到王天鹏那凄惨的样子,脸色就白的吓人了,等到终于叫她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居然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这么一番作为,众人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不过,这画儿虽然骨头很软,但是嘴巴却很硬,不管金氏怎么逼问她,她都一口咬定,自己未曾传话,是王天鹏诬陷她的。
金氏半点不急,而锦好也是一点儿都不急,因为她知道,这事,有人比她更急。
果然,就在画儿咬牙苦撑着的时候,王家老夫人带着家里的几个下人出现了——王天鹏被抓的消息,经过叶若铭和谢明覃大摇大摆的赶往福来客栈的过程中,自然传到了王家人的耳朵里。
虽说商贾之家的女儿嫁到官宦之家,就跟浑身镀了金子一般的金贵,但是比起独苗一根的王天鹏来,那也只得闪到一边去。
王老夫人当机立断,二话不说,决定舍女儿,救孙子——舍了女儿,还能有一条活路,毕竟王氏是莫家的媳妇,不说别的,就算是为了莫家的名声,也不会将真的将她怎么了,至少性命无忧。
但是,王天鹏不一样,只要今儿个有什么不对,只怕这条命就不保了。
何况,王老夫人现在恨死了王氏,这哪里是生的女儿,根本就是一条恶狼,居然连自己的侄儿都狠下心来谋算:王天鹏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王老夫人又怎么能想不明白——她是对王氏冷了心了。
所以,一进来,就先搂着血人办的王天鹏心肝肉的哭了一通,差点控制不住理智,扑上去,咬断叶若铭和谢明覃二人的脖子。
王天鹏见了王老夫人来了,就如同看到了救星:“祖母救我,救我……这事明明是姑母让我做的,现在却反咬我一口,画儿那丫头也是个黑心肝的,居然矢口否认见过我,祖母救我……”
老夫人轻声慢语的哄住了王天鹏不再乱吼乱叫,随即挥手让人带了王府的几个下人上来:“老夫人,说实话,我真的是没脸见你,可是为了这不成器的孙子,我也就豁出去了。”
王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王氏正泪眼模糊的求着自个儿的母亲,但是王老夫人因为对她冷了心,却是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现在想起自个儿是她的母亲了。
怎么谋算天鹏,谋算王家的时候,没想起她这个母亲。
也不想想,天鹏是王家的独苗,若是今儿个真的没了,她日后去了,还有何面目见王家的列祖列宗,见她那死去的丈夫。
所以,不管王氏的目光如何的苦情,王老夫人都是一脸的脸坚若磐石,似乎是心也如磐石。
王氏瞧着,只觉得一阵绝望,她是从王老夫人腹中爬出来的,对自个儿的母亲是了解的,知道王老夫人这般样子,是真的要舍弃了她——王氏只觉得浑身都被凉水浸染了一样,眼泪落了下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谋算锦好,谋算王天鹏。
王老夫人冷着一张脸,手指了面前跪着的几个王家的下人:“您看他们几个,有在王家门房上当差的,有在天鹏身边当差的,也有在院子里修剪花木的,这些人都能证明当日画儿来找过天鹏!”
她此时瞧了王氏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却还是定定的说道:“天鹏从小就和他姑母亲近,对锦冉这个表妹更是亲厚。所以向来对他姑母言听计从。”
王老夫人的这番话,是个人都听得明白其中的意思——王天鹏行事,是王氏唆使的,这罪过应该由着王氏一个人担着。
王老夫人这么实实在在的说出来,王氏反而不求了,眼里生出了一股子狠劲出来,她悔,悔得不得了,可是从小王老夫人就教导过她,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现在也只有双眼一闭,朝着下面走了。
“母亲,你这是要冤死了我啊。”王氏整个人向前一扑,死死地抱着王老夫人的腿,哭的眼泪如雨:“您可不能为了摘出天鹏来,就将女儿往死里踩,手心手背都是肉,您怎么能如此狠心?”
这么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自然让莫老夫人的一张老脸气得发紫,而莫锦俊还一个劲的帮腔:“外祖母,锦俊知道您心疼天鹏表哥,这些年,表哥是您的心肝,眼珠子,那是比您性命更重要的,但是我母亲一向孝顺有加,您这样,这样……让母亲情何以堪?”
而莫锦杰虽然不说,却也一个劲的给王老夫人磕头,意思自然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