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了,眼前的这两位少男,少女,明明长得天人之姿,如传说中的金童玉女一般,可是却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尤其是眼前的少女,她曾经派人细细的打听过,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少女,一身铜臭味,而且行事胆小,就是生意场上,都是以和为贵,可是眼前所见,却和她听来的消息半点不同,这少女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刚刚那一刻,她居然喘不过气来,有种无法仰望的感觉。
看来她是对的,这少女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
车内少女的身份足够高贵,见过的贵人不知道几凡,可是第一次,在面对眼前这对稚嫩的少男少女时,有了心慌意乱的忐忑。
“将娟姨放下,留下你那只掐着娟姨脖子的手,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
金翰林的寒冷声音,像是从寒池中出来一样,凤目眸底是一片如海的深谭,黑色一望无垠。
影一听得金翰林的话,不由得一怔,少主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再看一眼站在少主身边的锦好,不由得了然于心——少主的原则在面对莫小姐的时候,从来就无底线。
让她留下一只手?
车内的少女并没有因为听到金翰林的话,而露出喜色,哪个女子不爱美,若是变成了独臂,还怎么嫁给她心爱的男人?
可若是不留下一只手臂,只怕今日留下的就是她的命。
一时间,车内的少女陷入了两难之中,忽然侧耳听闻远处的马蹄声传来,脸色又是一变,片刻之后,眼中居然透出了激动,还有一道古怪的光芒。
少女的眸中光芒大盛,死死的盯着那个渐渐在视线里清晰起来的身影,而少女的变化,锦好和金翰林自然也注意到了,二人对视一下,在少女神色恍惚之间,金翰林一个暴起,一根金针猛地射向车内少女钳制住姚丽娟的手腕。
眼前寒光闪过,少女恍惚的神色陡然间醒了过来,手反射一缩,影一趁此时机,身影一闪,将姚丽娟的身子抱了起来,手下的温软,让影一的动作一顿,察觉到怀中之人身体僵硬,不由得低头看见她因为这么一番折腾而露出来的柔嫩雪白的脖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闪过一道红晕,嘴里对着姚丽娟说了一声“夫人,小人得罪了”,伸出手指,犹豫了一下,在自己的青色衣裳上,擦了一下,才飞快的在姚丽娟的身上点了两下,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影一习武之人的敏锐,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因为他的动作而缠绕上他的身体,扭头迎上去,正是驱马赶来的朱三爷,对上他拿到冰冷的眼瞳,他的寒气笼罩的眸光闪了闪,恰好姚丽娟身子发麻,几乎站立不住,他便又伸手,将姚丽娟扶住,半拥着她,跳下马车,却因为敏锐的察觉到迎面而来的杀气,手臂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向来紧抿的唇线轻轻地勾动了一下,却又极快的淹没在面无表情之中。
“好儿……”
姚丽娟却未能感受到这一切,见到锦好,就跟见到主心骨了,软绵绵的叫了一声。
她只是被点住了穴道,不能出声,神智却很清醒,刚刚在马车中昏睡,也是车内少女为了出城,怕她挣扎而给她用了迷药。
“母亲,没事了,我在。”锦好在金翰林的带着下,亦下了马车,走到姚丽娟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姚丽娟的面部,转头看向金翰林。
“易容术。”虽然锦好未曾出声,金翰林却知道她心中所想:“回去后,让影一配置点药水,就能洗去,不碍事。”
听见金翰林说不碍事,锦好总算是放心下来,对着一旁的影一道了声谢,又请他带着姚丽娟先退到一边。
影一的身手,她看的清楚,护着姚丽娟绝对没有问题,至于她和金翰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我说过,你敢伤她一份,我必千百倍讨回!”
这是锦好第一次如此明确的伤害一个人,几年的修身养性,几年的隐忍,在今日全部消失殆尽。
既然她的隐忍在别人看来是懦弱的表现,既然她的隐忍,在别人看来,是胆小的心虚,那么现在,她就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看看,想要伤害她,伤害她所在乎的人看看,她到底是懦弱,还是坚强?
心中的底线已经被人一再的践踏,如何还会抱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如何还能自欺欺人说什么幸福快乐,平安安康,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间,金钱,美貌,这一切都是人窥视的,只有真正的强势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所珍惜的和重视的。
她自嘲的笑笑,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这几年,她们的生活是平静无波的,可是在影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因为今日是夫人大喜的日子,所以早早就做了准备。
因为这句话,她就可以猜出这些年,她们的家这些年有多少人窥视,影二等人,又是如何尽心尽力的守护,而一直以来的平安,是她身边的这个男子赐予的。
她不想再躲在金翰林的背后,任他一个人去面对,他有他的凌云志,而她身为一个小女子,也有女儿家的不屈心。
锦好的这句话,声音很大,如果换成别的少女说出这样的话,众人或许会一笑而之,可是锦好却是历经两世之人,有着异于寻常少女的坚韧之性情,成熟之心志,还有那不屈不饶的意志,所以这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的时候,带着令人信服的肃穆和坚定,还有寒冷。
既然所有的一切隐忍,都徒劳无功,那么,她就要无所顾忌的活着,活的嚣张,活的张扬,活的随心所欲,活的尽情尽兴。
伤害她在乎的人,一律要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