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好看着他,却依旧半垂着眼帘:“没什么。”
也实在不用说出来,过些日子,不管是她,还是谢明覃都是,罗敷有夫,使君有妇,到时候,难不成他还能有什么法子不成,再怎么说,表哥也是长公主的儿子。
金翰林能感觉到她有话没说,可是来日方长,他可不想逼着锦好开口,将一个人放在心中,是不忍逼她做半点,她不想的事情。
此时,金翰林闻着水响,知道火候已经到了,抬手离火,晾水,有条不紊地洗盏,润茶,冲水,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不像是泡茶,倒像是在舞蹈一般,赏心悦目。
点花的白瓷杯子,冰清玉洁般的,水入了杯中,泠泠然,哗哗然,忽缓忽急如高山流水般,韵律深长。
锦好也算是煮茶的高手,可是今儿个瞧着金翰林的动作,才知道,真人不露相,眼前的这人,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未展的茶叶,在水中上下左右地翻腾起伏。待水声渐消,茶叶一片片挤挤挨挨碰撞着,一点点轻盈地舒展开,一叶一芽,缓缓地沉落。
沁人的茶香,便随着热气氤氲飘散开,让空气骤然美妙了起来。
金翰林含笑,将茶送到她的手边,锦好接过茶,轻轻的呷了一小口。
“怎么样?”金翰林笑问。
“表哥这煮茶的手法,已经是登峰造极了,怕是难有敌手了。”
金翰林捧着另一杯清茶,抿了一口,才笑道:“世人都说闻茶识人心,表妹品这杯茶,可吃出我的心意么?”
锦好脸上掠过极淡的红晕:“我向来愚昧,可吃不出什么来。”
金翰林轻笑出声,说出口的话,就有些深意了:“今儿个表妹为我谋略,这茶之中,自然含着我的一份感激之情。”他压低声音,眼角却飞了起来:“难不成表妹心中还有其他的意思么?”
瞧着锦好泛红的耳垂,金翰林的笑声渐渐的浓厚了起来,就跟吃了什锦糖似的。虽然各种口味交织着,全都是甜蜜的。
眼前的女子太好,太过的引人注目,就如同天上那高高悬挂着的明月一般,多少人窥视,而他何其有幸,居然能够碰触到。
心中这般想着,目光就越发的流连在锦好的身上,不肯离去。
锦好耳垂的红晕又向脖子下面扩散了一些,瞧着金翰林那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气急,娇声道:“笑什么,就你牙齿白!”
不知道为什么,金翰林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明亮的眼睛突然之间迸射出如彩虹般绚丽夺目的光芒俩,飘逸高贵的面孔显得亲切而生动起来。
一直守在不远处的阿宝,听到自家公子的笑声,不由得感叹道:公子也只有和莫五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会如此的大笑。
还好,这世间有个莫五小姐。
锦好气不过,伸手打了他一下:“再笑,就推你下去,看你成了落汤鸡,还会不会笑?”
因为站起身子,弯向他的方向,二人之间的距离就近了起来,比间就窜入淡淡的香气,让她不由自主的低声自语:“还是喜欢这味道。”
金翰林身上的味道,就想他的人一般,清淡,干净,优雅,让人生不出一丝的厌恶之心。
“什么?”金翰林收敛笑意,身子微绷,轻声问。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表哥身上的熏香,极为清淡优雅。”
金翰林幽深如古井般的眸子闪了又闪,忽然将手伸到锦好的鼻尖:“既然你喜欢这香气,你就仔细闻闻,若是喜欢,我回去就让人,调些香,送过来。”
金翰林的手指非常的修长,透明的指甲,带着淡淡的粉色,修剪的干净而平滑,光滑的手背上,淡淡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乍一看,倒像是养尊处优者的手。
可若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手指的指节处,有些不甚明显的茧子,倒有些破坏了原本的完美,让这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手,显得与众不同起来。
金翰林的手,就放在锦好的鼻尖旁,几乎就要挨着她的鼻尖,那种淡淡的熏香,因为人的体温,越发的清晰起来,也越发的诱人。
锦好不自觉的吸了一口气,头却转向一旁,避开他的手指头,轻声说道:“味道是不错,但也莫要送过来了,二人同样一种香,会被人笑的。”
金翰林眼睛一直很好使,发现那红晕已经爬满了锦好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唇又扬了起来,倾过身子,压在她的耳垂边,温热的气息,刺激着锦好敏感的声音,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若是你怕人笑,我就不送过来了,反正过些日子,你就要进门,咱们光明正大的用,也不怕人笑话了。”
这天朝夫妻二人共用某种熏香,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
闻言,锦好心中又泛出了甜涩,随即想到常欢嘴中,那位许老太爷要赐下的女子,不由得有些酸涩:“若是真的共用,我可不希望在第三人身上,闻到同样的味道,我这人性子倔强,心眼又小,有些东西,一旦拥有了,就绝不肯再与人分享。”
金翰林呆了呆,他不蠢,自然知道这有些东西指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么大的一个活人,居然变成了东西。
不由得再次大笑了起来,锦好恼怒之下,实在忍不住了,看着笑得得意的如同吃饱喝足一般的金翰林,抬脚踢了过去——眼前的这个男人,总是让她有失了端庄优雅的冲动。
“你又笑什么?”
金翰林避开锦好的腿,笑得咳了起来,半响才直起了身子,凑到锦好的耳边,喘息了几下,一般咳嗽,一边笑道:“你这个小醋坛子,人还没进门呢?这醋就先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