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即将到达静海城。”薛暮辛也是开门见山,跟随她久了的人都知道她不喜废话,“您打算如何进城?”
太史阑抱着个桶,用一种微带审视的目光瞧着他,“你认为呢?”
“静海城不会有人来迎接您。”薛暮辛侃侃而谈,“您要么自己悄悄进城,要么大张旗鼓勒令迎接。前者您丢了面子,此后更难立足;后者您可能更丢面子。”
“哦?”
“如果大张旗鼓下令,连连催促,依旧没人来接,您将骑虎难下。”薛暮辛正色到,“而这种情形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太史阑点点头,她比较满意这个幕僚清晰的思路。
“你觉得我会选择哪一种?”
“学生以为,依大人您的性子,应该会选第二种,勒令城中势力前来迎接。”薛暮辛道,“但学生并不赞成。”
太史阑静静地瞧着他。
薛暮辛咳嗽一声,脸色有点发红,“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经受任何的波折。而静海城现在的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一直不满已经不怎么管静海的朝廷,竟然忽然派一个总摄军政大权的总督过来,根本不会买您的帐,甚至有可能想着给您一个下马威,您和他们硬呛起来,只怕……”
他还有话没说出去,但意思很明显,太史阑初来乍到,身边只有一两千护卫,军权还没移交在手,这时候和静海城的人闹起来,必定吃亏。
“很好。”太史阑点点头,“我知道了,稍后听我安排。”
薛暮辛下车去了,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因为他觉得如今面临的真是一个难解的局,这个局开不好,以后的日子会倍加艰难,当真要像以往那些总督一样,或者就此湮灭,或者灰溜溜辞官?
据说来这里的官员,连想全身而退回朝中的没有。
以前那么多任总督,静海城确实也从未迎接过,大多是自己闷声不吭进城的。
太史阑随即便召了苏亚花寻欢上来。
“你们几个人等下好好休息,明日开始执行秘密任务。另外,让沈梅花派员前往静海城,传令静海城全城官员务必出城迎接新任总督。”
“是。”
“告诉负责内务的史小翠,从现在开始,把总督全套仪仗摆出来。”
“是。”
几个命令一下,属下们都知道了太史阑的选择,一边做着准备,一边开始默默擦刀。
太史阑倒是无事人一样,下完命令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起来吃了点粥,又和苏亚道:“拿那止吐的药来。”
“大人,大夫说这药只有在您孕吐特别厉害时才可以吃一丸,平时不可多吃。您现在我瞧着还好,不必吃了吧?”
“现在好,等会就不好了,先给我拿着。”
苏亚只得把药拿了来,太史阑却没吃,收在怀里,看看外面的天色,从床板下抽出一套劲装,慢慢地穿起来。
苏亚瞪大眼看着她的动作,有点受惊地问,“您要去哪里?”
太史阑唇角慢慢一扯。
“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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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长长的马车队伍因为没有找到及时的住宿地,就停在官道边,士兵们就地扎营,喂马吃饭。
几条人影,无声无息从最中间一辆马车上掠下来,没入路边草丛的暗影里,迅速离去。
夜风嗖嗖地吹过来,几个人的身影也如风一样的快,其中一人紧紧搀着另外一个人,步子很稳,却在不停叹气。
“大人……”她轻声埋怨,“您怎么就想起来要先走……”
星光照上她微微苍白的脸,额角有一点疤痕,是苏亚。
她身边自然是太史阑,已经换了一身劲装,几个月来第一次这么利落。
“不走,等着被围剿么?”她扯扯嘴角,没有笑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花寻欢在她右侧,冷哼一声道:“以前不过是不接,难道这次还真敢直接动手?”
“因为我名声不同。”太史阑淡淡道,“剿人者人恒剿之。寻欢,刚才大家都吩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