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安心让许卿娆以嘉南郡主的身份亮相,正式迈入淮南王府的社交圈子。
“来了来了!王爷快瞧!”殷容带着两儿一女,同沈居、沈朗泽齐齐等在后门巴望着,跟后跟着的管家仆从都是王府里信得过的家生子。
表面工夫拿捏得极是周全,还没见到人,便越俎代庖以许卿娆的母亲自称起来:“只是委屈了女儿,为了掩人耳目不能走正门…”
“这有什么的!走哪里她都是我淮南王府的郡主!”沈居这些年来只见过京城传回来的画像,此时眼看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儿…金戈铁马的八尺男儿,激动得眼圈都是红的。
拉着沈朗泽,三步并作两步到马车前接人,近乡情怯地不知道唤她什么好:“娆儿…云儿…”
先王妃闺名栾枟,沈居为了纪念亡妻,取了其名半边放在女儿的名字里——沈思云。
“父王…”许卿娆拉开车帘,只欲说还休地露出半张侧脸,便让沈居的眼泪夺眶而出!
像…太像了!这张脸,几乎是从栾枟年轻时的肖像上拓下来的一般,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连眉心里藏着的那颗小痣都一模一样!
“好孩子!好云儿!回家了回家了…”沈居见女儿与自己一点也不生分,亲昵依赖像是自幼带在身边长大的一般,越发地怜爱。
不知是激动过了头无意为之,还是要区分个亲疏嫡庶,拉着她的手介绍沈朗泽道:“这是你哥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哥哥!”俏生生两个字,将沈朗泽的心都叫化了!
他兄妹二人虽未谋面,可过去十年里书信往来不断,许卿娆又是个活泼性子,大到嘱咐惦记着沈朗泽与后母殷氏小心周旋,小到京中有什么时兴的饼饵点心、她逢年过节去了何处玩乐…大事小情常常写下许多流水账,每月攒起厚厚一沓通过暗卫寄给他。
“乖!”沈朗泽欢喜得不得了,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发,不善言辞的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一个字。
许卿娆看着得意忘形沈居,心中五味杂陈…因为殷氏而替生母产生的愤懑不甘,与父女血脉使然想要亲近的情绪交织着,实在没有办法武断地将手从他宽厚的大手里抽开。
她对许知足的父女之情,是感激、是飘零在京城中的安全感,可与眼前这人…是天性使然,一见到他如此拳拳爱意,她的眼睛便连带着心口一同发酸。
“连脾气也像极了你娘!是个娇气包!”眼前的沈居,提起亡妻时的追忆感怀,无论如何都不像时负心薄幸之人。
“王爷…”殷氏在一旁讪讪站了许久,外人一般…有些难堪。
凑上前来,遮掩着见到许卿娆这张脸时…心里的恶寒,抹起了眼泪:“女儿长得真是好…让我想起了王妃姐姐…”
许卿娆不言不语看着她作态,面上皆是惶惑不解…像是没反应过来眼前人的来历…
忽然甩开手,疏远道:“你该称我郡主。”
“这…”殷氏的眼泪被怼了回去,她一句话点醒了许多人…王妃不在,郡主才是王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殷氏…不过是个侧室!
嘉南郡主是正儿八经有封号诰命的!若认真追究起来,殷容是要带着她的子女们,见大礼才是。
能出现在这门口的,都是王府里有头有脸,极得亲信倚重的管事们。个个人精似的,听话听音,心说这郡主看着少不经事,一来便掐着名份大义,给了殷侧妃个下马威,也不是个善茬!
“王爷…”殷容听京中的消息描绘许卿娆是个小门小户的傻姑娘,原没放在心上,如今被她在众人面前被扫了脸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指望着沈居如往日一般替她出头,却见那人满心满眼都是女儿,未着一字晾着她。
“云儿,这是殷侧妃。”沈居到底也没表现出个是非态度,只是不咸不淡介绍起殷容,开解尴尬。
“你母妃不在时,都是殷侧妃在打理着后院。”
“殷侧妃?”许卿娆恍然大悟,却仍是端端正正的受了她的礼。
“你是璟淮哥哥外祖家的人?”有殷国公府在,殷氏不会不知道她与璟淮哥哥的往来。
索性不遮不掩,眉眼弯弯笑得亲切得很,拉着殷容道:“既是熟人便好办了,劳殷侧妃得空将家事整理好交给我。”
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没料到,嘉南郡主连淮南王府的大门还没买迈进去,第一把火便直接烧到了殷侧妃的头上!
沈居只是装聋作哑笑着,不偏不向不表态,心里想的什么没人知道…面上,还真是一副不聋不痴不作家翁的姿态。
“王府的事情繁杂,郡主舟车劳顿,好好歇上几日再忙庶务也不迟。”殷容这些年名份上是侧室,可上头又没有王妃压着,顺风顺水已然将自己摆到了女主人的位置上。
便是当年栾氏在时,也是照顾着殷国公府的面子对她客客气气。今日却被许卿娆当头棒喝,才从美梦中惊觉,若是这丫头真揪着嫡庶高低不放,当着沈居的面…她竟一点法子也无!
“母妃留下许多旧人,原也不用我操心什么。”许卿娆以不变应万变,视线越过身后的几位管事,竟一人不落地挨个儿叫出名字来。
“赵其昌、余献、相保,待会便将府中的账册送到我院子里,陈四家的、骆大家的…戌时,你们带着后院的女使到我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