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阿萝留居王府,太子内应甫一见她,定然喜不自胜、视她为扳倒肃王的法宝,自会向她套取信息,并将她送往太子手中、为质为证。
他只需命宿卫留心,是谁刻意接近阿萝,再搜取相关证据,自能查出内应。
于是,秦陆自投罗网,被他当众惩处、杀鸡儆猴。
到这里,一切都在魏玘的掌控之中。
可之后的事,竟如决堤溃坝,朝他未曾预料的方向,一泻千里。
先是鱼杏儿顶替阿萝出嫁,再是阿萝逃出肃王府——魏玘想不明白,他步步为营、谋划如此,为何局面会脱离控制?
二十二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失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魏玘眉关紧锁,神情阴沉,叩指声也越发杂乱无章。
那鱼杏儿,他只看她一眼,便知她趋炎附势、居心叵测。想来应是她哄骗阿萝,主动提出换嫁之事,以排忧解难为名,全她一己之私。
但阿萝为何会答应?
对肃王府侍妾之位,无数女子趋求若渴。而她待他情深义重,更没有理由与鱼杏儿换嫁。
除非……
“笃!”
重击一声后,叩指声陡然停顿。
大成殿内,霎时重归于寂,不闻丝毫动静。
魏玘脸色铁青。
他发现,自己先前所有布局,无不立足于阿萝与他之间的情谊。他信她纯稚,也信她一心向他,故而断定她不会受旁人蛊惑。
可是,若从一开始,这份情谊就不存在呢?
所有事忽然变得分外合理。
她从来就没喜欢过他,才会不愿意嫁给他、一门心思往肃王府外跑。
此念一出,魏玘的五指骤然紧攥。
川连侍奉在侧,只见他指节泛白,手背青筋鼓动。
他大惊,连忙按住骇异,周身却顿生寒意——哪怕虎狼环伺、腹背受敌,甚至是在受郑氏掣肘时,他也不曾见过魏玘动怒如此。
如今,只是为了一名低微的巫人女子。
可上京城人人皆知,肃王独善其身,从来不近女色。
魏玘闭目,掩住眸间炽火,只道:“叫杜松来。”
川连应声称是,离身退殿。
片刻后,杜松被川连领来,面如土色,浑身打战。
阿萝逃跑一事,已在肃王府内传开。他对此早有耳闻,知道自己言行有失、酿成大祸,才入大成殿,便扑身投地,忙不迭跪倒在主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