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大臣疑惑皇帝此举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朱祐樘突然目光转向倪岳道:“吏部倪卿家到任京师之后,两次以眼疾和年迈多病为由,跟朕提请回乡,朕准以其所请,赐奴仆四人,另赐车驾等。再给田十垧。”
“啊?”
大臣一片哗然。
马文升主动请辞,皇帝不准。
倪岳好端端在旁边站着,俨然一个旁观者,居然就这么被打发回乡了?
这套路……有点深啊。
“老臣……谢陛下隆恩。”倪岳也没想到,马文升跟张周相斗,自己成了牺牲品。
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谁让当初他被发配去南京当尚书的时候,就看出皇帝不待见自己呢?
朱祐樘道:“接替倪卿家的人选,这两日廷推上便做出结论。至于新建伯的安置,朕有个想法,让他继续为大同巡抚,协助修筑猫儿庄城池,待秉宽回京之后再进一步商议。”
果然。
皇帝还是迫不及待提出把张周调回京城的事。
王守仁立下奇功,却好像并不太受皇帝重视一般,只是安排他当大同巡抚……照理说以王守仁的功勋,当个宣大总制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刘健走出来道:“陛下,以新建伯之功勋,由他兼宣大军务,可保一地太平。”
皇帝没提,我刘健替陛下您提了。
或者说……就是要卖人情给王守仁。
不图让王守仁当什么新建侯、什么国公的,就让他当宣大总制,等于是给王守仁一个信号,你仍旧是文臣,还是我们传统文官所推崇的,你好好干……以后将来出将入相说得就是你……没错,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还没等皇帝回答,一直作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却迟迟没发声的王华走出来道:“陛下,犬子才能浅薄,还请陛下将他调回京师,给他继续历练的机会。”
朱祐樘笑道:“其实朕也有此意。话说研武堂到今年以来,一直都未能顺利开课,主要是能调动的人,先前都被调去了辽东……加上先前定朝鲜内乱,以及平辽北之功,朕对于秉宽、唐寅、新建伯等人,也一直未能加以封赏,是朕的疏忽啊。”
还没封赏?
唐寅也是初出茅庐,却得了个什么渤海巡抚的,负责造船和靖海,现在还南下应天府筹集造船钱粮了。
至于王守仁……更夸张了,现在直接要成为新一代的王威宁,差不多可以用他的名字止草原小儿哭泣了。
能把蒙郭勒津部和察哈尔部连番收拾一圈的人,就他王守仁能做到。
“但还是不急啊。”朱祐樘补充道,“秉宽不在京,很多事也推进不了,朕有意要调他回京。翰林院侍读学士也需要他来担当,进讲于东宫之事,就暂且放放,不过朝中大事也需他参与谋划,朕其实也想多让他参与朝议。可以他的性子,又有些懒惰,从不愿每日早起上朝。”
……大臣听了都很无语。
还是陛下您了解张秉宽那小子。
他从入朝之后,到得势,好像朝堂他还真是不经常来。
以前我们总觉得,他是觉得自己资历不够,不好意思来。
感情是他“懒”,不想来?
不是他怕跟我们面对,而是懒得跟我们面对?这……打人不打脸可知否?
“待他回京再说吧。”朱祐樘道,“传令到应天府,让秉宽放下手头之事,即日护送太子北上,沿途若有差事未能完成,由他一力主持。”
既调张周回京,也没说让张周彻底把南京的差事放下。
大概的意思是,你有本事管,由你一肩挑。
“陛下,那新建伯……”刘健提醒。
您总厚此薄彼,总在说张秉宽,但我们现在提的是“首功”之臣王伯安,陛下您应该如何安顿他?
“朕不都说了吗?让新建伯留在大同为巡抚,执掌地方军务,他曾在大同督抚过,对于地方情况最为了解。”朱祐樘还略显不耐烦。
当说完这些,朱祐樘环视在场大臣,再以语重心长的口吻道:“诸位卿家,朕还想问你们一句,你们现在仍旧认为,朕不该用秉宽吗?”
没人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