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荣瘪着嘴道:“你们都说张仙师厉害,我又没见过,以前他给我治病的事,我早忘了。”
太监哭笑不得,想拉公主离开,但又知道自己没那资格上手,想让贤妃帮忙,但现在是在人家贤妃的地盘,这里还是平时皇帝歇脚和处理事情的公事房,只是临时被改上了居住工作两用的场所。
或许朱厚煊没生病的话,朱祐樘也不会回乾清宫去处置公务。
宁彤道:“公主殿下,给您治痘疮,并非蔡国公亲自来的,他是在远方算出您要生病,千里迢迢给您送药,当时没人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是吗?”朱秀荣问道,“你怎么知道?”
连周围的人也都好奇望着宁彤,心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秘密?
宁彤心想。
当初张秉宽还是挑唆我前夫,跑京城里来送药,送完药到国公府去商讨卖粮食时,还在我面前吹牛逼对我不敬呢,我是这件事的亲历之人,怎会不知情呢?
宁彤道:“民女当时便已认识蔡国公。”
“那你给我讲讲呗?”
朱秀荣难得在宫里看到陌生人,还是宁彤这样看上去有主见,显得很自立的女性,这种品质即便在张皇后和贤妃身上都没有。
这时代的女子,过分倚重于男人,而像宁彤这样属于自己出来挑大梁自立门户的人,身上本来就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刚毅,加上她所说的内容都是朱秀荣以往所接触不到的,以至于马上就吸引了朱秀荣的注意。
宁彤道:“民女还要先为三皇子诊病,公主殿下可否先等诊病之后,再讲呢?”
“嗯。”
朱秀荣看起来很顽皮,但她有一点好处,就是很讲道理。
没有小姑娘那种刁蛮任性,大概是因为这种品质过分传到了朱厚照身上,以至于她身上所体现的就只是对整个世界的好奇。
……
……
就在宁彤为朱厚煊复诊时。
朱祐樘也接到了张周的新一封上奏,提到了即将回京城的一些时间、计划等事。
“陛下。”李荣进来,因为他的进出无须通禀,进来后也只是算是跟皇帝打了个招呼,告诉自己来了,随后他自己便摆手把几个立得笔直头上都在冒汗的小太监给屏退。
朱祐樘没有抬头。
李荣道:“小公主进到西暖阁,许久未出。”
朱祐樘一脸不在意的神色道:“无妨,秀荣平时乖巧,她早就说想多看看弟弟,上次抱给她看的时候,她就体现出了姐姐对弟弟的喜爱。还有她品性纯良……贤妃也是如此,不会有事的。茂春,你看看,秉宽快回来了。”
有关张周的奏疏,朱祐樘轻易不会与人看,这次他难得给李荣看看。
李荣拿过去,一目十行一般扫完全篇,笑道:“蔡国公回朝之后,朝中必定是有新气象,以后陛下于朝中便有了更多施展的空间。”
朱祐樘道:“是啊,朕希望他留在朝堂上,遇到什么事,朕可以与他商讨,即便是跟臣工之间有争执,也由他出来替朕说话。但朕又知道,如此会让他立在臣工的对立面,他始终跟那些人还是有隔阂。”
说到这里,朱祐樘又略显黯然神伤。
李荣看出来。
皇帝这是一边想器重张周,一边却又怕这种器重,会让张周在朝野成为孤家寡人,让张周遭遇到太多无谓的攻讦。
“具体几时回京,秉宽还没定,朕的意思是,让他挑个好时间,朕亲自出城迎接他。”朱祐樘微笑道。
李荣急忙劝说道:“陛下,您龙体为重,今年入秋之后天格外冷,再过几日……只怕再降温的话……”
朱祐樘道:“今年的初雪一直都没下来,朕的想法,是秉宽回来那一日,初冬第一场瑞雪正好下来,朕与秉宽走在雪中,让臣工和百姓知道,朕跟秉宽之间是惺惺相惜的,如此连上天都能得到感召……”
朱祐樘一边在说,一边好似在憧憬着那“瑞雪迎秉宽”的唯美场景。
如此是在展现,当初是朕为了让你不受非议,忍痛让你离开京师往江南去,现在终于把你迎回来,连上天都为此感动。
李荣道:“这……不太好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