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本官远道而来,不为旁的,只为两件事。”张周做了开场白。
在场鸦雀无声,都在琢磨张周何以要这般强势,整得好像不会跟地方官绅相处一样,以往来这里的朝廷特使,当然官职也没张周这么高,那群人也都是在接风宴上选择低调,让别人来说,以彰显出其城府之深,无论是忠是奸,是廉是贪,黑着一张脸总是能做到进退有度。
像张周这样上来就这么张扬的,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刘宇笑道:“张部堂深得圣上信任,此番必定是为重大之事而来,我等愿意聆听您教诲。”
张周道:“第一件事,是为军务之事而来,这关乎到京畿周边的安稳。诸位也该知晓,陛下吩咐让本官来整顿地方,除了要清除地方军政内的一些冗员,还要将过去数年的财政问题倒查,为朝廷挽回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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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属于下马威了。
所针对的,首先就是地方官。
本来这话也是针对刘宇的,但刘宇明显为官经验丰富,他起身道:“张部堂说得好,本官到蓟镇之后,也发现地方上有诸多的弊政,先前也曾跟朝廷上奏,如今张部堂来了,可说是圣上对蓟镇的恩德,有张部堂在,相信在座诸位有心为蓟镇安稳填一份力的,是绝对支持和配合的。”
“对对对。”在场的人纷纷附和。
张周不理会刘宇这番车轱辘话,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为了开矿的事而来。”
到这里,现场又是鸦雀无声。
因为三屯营地处在永平府,而现在这里除了是边防重镇之外,还涉及到了大明目前最大铁矿产区的利益归属,无论是当官的,还是地方有头脸的人物,现在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刘宇道:“张部堂,这点下官也有一些看法。是这样,下官到任之后,得知除了朝廷在这里开矿之外,还有不少人未经朝廷的准许,便私自开矿,因此还产生不少的纠纷。”
说着,刘宇朗声对在场的人道,“你们中有何人也在开矿的,是未经朝廷准许的,其中是否违法乱纪,也是该跟官府好好申报一下,如今张部堂亲临,你们也该坦诚相告了吧?”
现场没人会出来跟张周直面谈开矿事宜。
张周笑道:“刘中丞,我也直说了,永平府开矿的风潮,是我给带起来的,也是我跟陛下提过,永平府地方上有铁矿,恰好可以填补朝廷铸造火炮等的用铁缺口,随后我到这里来勘察了几处矿脉,以此来开采,会不会动了诸位的利益?”
刘宇道:“您有陛下准许,等于是为朝廷开矿,在座都是明理之人,怎会有意见呢?”
“我看未必啊。”
张周言语好似绵里藏针一般,“以我所知,永平府地方上对开矿之事有意见的还不少,甚至还闹出了殴斗的事件,有的人甚至把我归为朝中奸邪之党,我也未曾想过,开矿这种利国利民的事,会让诸位如此抵触。”
马上有靠后桌子的官绅大声道:“张大人,我们愿意协助您开矿,但求您给个机会。”
“是啊。”有人带头,马上有旁人在附和,“我等也是愿意为朝廷效力的,开矿的事既是利国利民,谁不愿意出一份力?但就是官府卡得紧,我等想开个矿也不容易,而地方上想招几个人到井上干活,也不被允许。”
刘宇起身喝斥道:“听张部堂说,有伱们什么事?你们开矿,有给朝廷贡献过一斤铁?说到底还不是为你们自己的荷包?这里是公廨,谁闹事,滚出去!”
张周一看刘宇这架势,便明白刘宇是对上谄媚,对下强势,其实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小人。
张周道:“地方上开矿,严格来说,也是准许的,但要按照规矩,开矿后每年缴纳两成以上的矿税,若有人有意盘剥你们,本官也是会为你们做主的。”
在场的官绅登时炸开锅。
他们当然有开矿的实力,但却没法从开矿这件事上得到多少好处。
就在于他们找不到富矿,没法以此来得到极高的利润,所谓的一起为朝廷效命,更多是想让张周把天上掉馅饼的事交给他们。
或者他们是觉得,张周作为朝廷的强龙,想在地头蛇的嘴里抢饭吃,应该要仰仗于地方势力,地方上闹的事越多,张周越会忌惮,然后会就范,以分出好处的方式,换一个上下和谐一致。
但张周开矿本来就没得到什么,自然也不会把到手的利益往下分。
你们没出力,就因为是地方官绅,我就要惯着你们不成?
“但如果谁想以开矿的事,来要挟朝廷,对本官不利的话,也休怪本官下手无情!”
说着,张周拿起桌上的酒杯,不在意众人诧异的目光,直接喝下一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