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时期的东厂和锦衣卫,一直都很低调,甚至可说是有明以来,存在感最差的一届。
可自从李璋主事之后,厂卫便开始横行起来,而朱佑樘似乎对于厂卫的权力扩张也保持默许的态度,似乎朱佑樘也看出来,想要让朝中大臣听自己的,就必须要有点非常规的手段才行,而厂卫是让文官听话最好的武器。
寒冬腊月。
谢迁被下了死牢,且不再保持不用刑,有关谢迁的案情也从一个言官言事不当,变成祸国殃民,而东厂和锦衣卫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让谢迁招供出来到底谁在背后主使。
这天李东阳得知一些消息,不方便在旁的地方说,趁着刘健刚到内阁值房时,他急忙走过去道:“刑部这两日派人去北镇抚司问询于乔的案子,被暗示于乔的境况不太好,以他的身子骨就怕撑不住。”
刘健问道:“你担心什么?”
李东阳没好意思说。
其实李东阳最担心的,自然是谢迁熬不住酷刑,然后把他们属意去找言官的事暴出来,虽然朝中由内阁主持政务,在弘治朝已经成为惯例,但毕竟内阁是没有直接命令六部权力的。
或者说,现在内阁把顾问的权限当成是领导的权限,这就导致他们的权力扩张。
而皇帝眼下似乎就是想扼制这种扩张,如果只抓一个谢迁,好像这种效果还远不能达到。
年底之前,崔元就要带兵过海,几天的训练下来,多数的士兵已经适应了行船,只等将这批人马运送过海到辽东。
刘健摇摇头道:“伱不会,但朝中那些人会,为了他们着想,也是为了自己,也该有所顾虑了。”
“中堂?”李东阳问道。
这就是在提醒李东阳,朝中那群人会因为这件事,变得不再敢像以前那样死谏直谏,等于说以前文臣把皇帝当软柿子,觉得太好欺负了,以后再怎么样,皇帝也不会再如以前那样容易拿捏。
张周不想过多去解释。
李东阳道:“哪怕陛下针对的是我们,也不至于会瞻前顾后。”
朱凤叹息道:“之前我也听说过,他们对于谢阁老的事都很关心,毕竟谢阁老在朝那么多年,还是有很多人觉得他乃是朝廷栋梁。可惜,我没法提供援手,我的话,也没人会听。”
李东阳很明白,之前刑不上士大夫,或者是不上他们这些阁老,但现在皇帝好像已经打破了这种惯例,他们这群人的护身符已经消失了……下狱本来是他们不可接受的,现在看起来下狱都是好的,要被诏狱里刑罚伺候,那滋味可不好受。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朱凤道:“谢阁老?他不是太傅吗?怎么会……”
港口。
李东阳也知道刘健只是在无端抱怨。
“张兄,是京城有事吗?”朱凤见张周手里拿着一份刚从京师过来的公文,不由好奇问道。
张周将公文放下,笑了笑道:“是谢阁老,可能要被定死罪,人在诏狱内,这个年大概不好过了。”
……
……
“剑已经悬在头上,宾之,现在我们做事恐怕也要瞻前顾后了!”刘健道。
刘健没多说什么,只是抬抬手表示无须李东阳帮忙,而后他带着几分遗憾摆摆手,好像已经不想多提了。
刘健道:“如果陛下非要将这把刀插在你我身上,你我是躲不掉的,如果连内阁中都无一股清流,那这朝堂跟一潭死水有何区别?我们在,至少朝中的奸佞还有所顾忌,若我们也退了,那大明朝……或就真的完了!”
刘健站起身,似乎人都站不稳,整个人都往后倾斜,好在李东阳就在近前,上前一把扶住。
入夜之后,张周吃完晚饭,正在跟朱凤闲谈。
“你的意思,我的话,就有人听了?”张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