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内心也认为,刘健说的没错,现在争也争不来。
可就这么放任吏部尚书和入阁大学士外流到政敌那边,自己这头却连争取一下都不做,他还是忍不了的。
刘健道:“陛下这两年身子骨大不如前,朝政逐渐外放,而张秉宽又常年不在京,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即便是我们不做什么,就不信某些人还会一直跟张秉宽保持步调一致?”
“等他们生内斗?”李东阳皱眉。
显然这招,太被动。
自己不做什么,等着对手出错?这好像不是我们该做的。
我们作为文臣的代表,难道就这么怯懦,甚至连争都不敢争了?
刘健显得很冷静,厉声道:“张廷勉也快要回京,就不信他回京之后什么事都不做,且如今张秉宽于朝中做事甚多,已为地方皇亲国戚所忌,而今对他的非议也会越来越多。”
李东阳点头道:“明白了,先前我们与张秉宽对着来,那些皇亲国戚以为张秉宽有对手,或不会跳出来。可一旦我们偃旗息鼓,那皇亲国戚是首先坐不住的。”
“对。”刘健道,“包括张廷勉,估计也是这心思,都是想坐山观虎斗,可一旦两虎之中有人先退了,那这只猛虎就会令山峦不安,就算只是蛇虫鼠蚁,在面对猛虎时也该做点事。不能什么事都指望我们。”
“谁……更合适出来当挑头的?”李东阳一边思索,一边问道。
刘健道:“宾之啊,有些事不用我们去勉强,会有人替我们做,大明从开国,各处设置那么多的藩国,就想到有一天,大明朝中有乱臣贼子,既如此,那我们就先等等看。这次的事,我们就先按兵不动,暗地里……先把陆全卿的劣迹找出来,至于入阁的人选,也不必再想,就让王济之来,他不是心生顾虑吗?就是他!他既为张秉宽的座师,就看他入阁之后,到底是匡扶朝政,或只是为了把持朝政!”
李东阳点点头。
虽然他不太认同王鏊的政治立场,但论能力,王鏊绝对是可以胜任内阁大臣的身份。
……
……
西暖阁。
朱佑樘手里拿着两份奏疏,一旁站着陈宽、韦彬和杨鹏三位司礼监太监。
陈宽道:“吏部的部议已经上来,推举的乃是礼部尚书林瀚,以及户部尚书佀钟,也有推兵部尚书张周的,但因只是部议,一切都做不得准。若是放到廷推,估摸也是从此三人中选择。”
朱佑樘微微皱眉道:“没有他人?”
“并无。”陈宽道。
朱佑樘道:“这倒是很稀奇,吏部左侍郎怎么没被推上来?按照以往廷推的规矩,六部各尚书出缺,左侍郎都是作为候选者,甚至南京在任的尚书也是可被遴选的,为何到这次……却好像……”
朱佑樘也感受到了这次人事变动上的不寻常。
虽然理论上,谁当尚书是由他这个当皇帝决定的,但其实大明的廷推制度决定了,所有人想上位,都要过朝廷人言这一关,如果这个人就是不得人缘,那在朝上就是不会被推崇,皇帝一般也不会逆着大臣的意思而来。
可这次,大臣好像太识相了,至少推举上来的三个人,朱佑樘看起来都还觉得凑合。
杨鹏道:“陛下,最近吏部左侍郎傅瀚,并未有何不寻常的举动,甚至在部议之事上,他也主动推辞,目前朝中传闻,有说他即将往南京去的,倒是听说私下人有议论,认为翰林学士也可出任吏部尚书。”
杨鹏作为提督东厂的太监,负责京师内外的情报,他可以将一些风闻变成自己的奏事。
朱佑樘道:“他争不争,也就那样,让秉宽回来任尚书吧。”
朱佑樘的态度仍旧不变。
早就说好了让张周升吏部尚书,准备这么半天,计划是不会被打乱的。
杨鹏道:“最近户部中,出了不少事,尤其涉及到囤粮等事。”
“是吗?”朱佑樘道,“相关的上奏,拿来与朕一览。”
陈宽闻言,不由瞪着杨鹏,心说你个混账王八羔子故意挑事是吧?就算你是司礼监中人,但几时轮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说户部有问题,你也不提前打招呼,我们如何准备?
还没等陈宽出面说明情况,杨鹏便道:“东厂调查过通州粮仓的京储等情况,发现粮仓多有亏空,户部尚书佀钟包庇负责京仓的官吏,且在年后还有不寻常的粮草调动,都是往南运送,与漕运方向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