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德才道:“公爷,您还能睁开眼看到世态炎凉,有的人是彻底闭上眼了。”
“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替姓柳的惋惜?就好像不是你……”张懋说到这里,往四下看了看,意思是,动手杀人的不是你对吧?
钟德才苦笑道:“在下的意思,是说前线的将士,还有那些曾经为大明建功立业的英烈。公爷您怎能误会呢?咱是回府,还是去都督府?”
张懋道:“当然回府!等候陛下召见吧。”
钟德才道:“听说陛下已经许久未视朝,单独召见的话……”
“怎么,你觉得老夫没资格是吗?”张懋有些生气。
钟德才这次不再接话。
张懋道:“都督府里也有不少老夫的人,再是京营,尤其是五军营里,多少老夫的旧部?暗中跟他们通气,让他们在军中传扬老夫的功勋,就不信那些人眼睛都瞎了?”
钟德才道:“公爷的功过是非,其实不用他人来议,现在朝中都关心辽东的战事,估计您这边……”
你想把自己推上热门,奈何朝中人不想鸟你。
管你一个过气的国公?你再大的本事,或是再窝囊,那也都是过去式,都知道你已经落魄,这就足够了。
……
……
辽东的战事,在正月里也是推进缓慢。
一直到二月中旬,才零星传回一些消息,可也如死水一般,没有任何一路人马取得让朝廷瞩目的捷报,倒是几次三番传回来辽东军政上的弊端,尤其是在军务统调和指挥这件事上,不但是辽东将士有意见,就连言官对此也是颇有微辞。
内阁值房。
这天刘健、李东阳和程敏政三人都在,李东阳当着另外两人的面,直接陈述观点:“名义上,由新设立的总制蓟辽军务唐寅,来负责辽东的战事,但现在分明是各自为战。唐寅的人马在东路,杨一清的人马在北路,西路还有刚登岸的寿宁侯、建昌伯的人马,还有一路是崔元所亲率的兵马……”
程敏政苦笑道:“这么乱吗?”
李东阳道:“这还只是比较大的几股人马,零散的诸如从山东、江浙等处调过去的,都零散分布在辽东各处。而女真人的活动范围,已经是在辽北一代,若是照现在进兵的速度,怕是没个一年半载,辽东不会有何进展。”
刘健道:“要平女真,本就无意义,女真人自来臣服于我大明。此番主动挑起战事,就算是能让其慑服,但问题还在于如何治理……迁徙女真人往云南的战略本就不得当,此计划应当先中止。”
程敏政提醒道:“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想借着辽东的战事,让户部的钱粮调度,往上听处倾斜?两位也应该知晓,陛下有言在先,若是遇到有战事发生时,有关军务上的事情,都是要以上听处为主的。”
李东阳道:“克勤,你人也算是在上听处轮值,你不是比我们更清楚吗?是有这回事吧?”
“不知道啊。”程敏政回答也很模棱两可,“我是经常去上听处不假,但如今上听处内并不执行任何的军政之事,更多是给陛下一些参考,所呈上去的也都是奏疏,如何批复的……其实两位也应该清楚。如今上听处内一共四人……什么情况,你们也该清楚的,其实远没有这里处理事务那么……有效。”
程敏政都不知该怎么说。
李东阳看了看刘健,想让刘健给出评价,但刘健似在沉思着什么。
李东阳道:“以我所知,在王琼往西北之后,上听处的事务,目前都是以陆完在统筹,克勤你在上听处内,是否也被他所压制,有重要的军务之事,他并不与你商议?”
“这倒不是。”程敏政道,“上听处的事,我能知晓的都知晓,该过问的也都过问了,但诚如宾之你所言,陆全卿统筹的事再多,所能发出的声音也不多。他的主要差事都做在了户部……最近辽东调动钱粮很多,虽然多是运送漕粮,可基本上……”
刘健道:“你有话直说。”
程敏政叹道:“我认为,上听处并无意与内阁争什么,我们对于上听处的戒备心,是否太重了一些?”
李东阳冷声道:“所以你认为,陛下设立上听处也是有必要的?难道留一个内阁,还不够吗?”
程敏政道:“虽然我不知道陛下开上听处的用意,但以我思量,上听处内并不完全是用阁臣,或是翰林院出身的人,甚至户部、工部的人也可进去,且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进也可以出,这更好像是司礼监。而我们出身阁部,对于军政上的事务,有很多并不知悉,也不如那些深耕工部和户部的人知晓得更多。”
李东阳对此不满道:“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