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有二十日未来了…”仪贵妃抬手撩了撩耳边鬓发,容色照人却于眉宇间罩了一层阴翳。
宫里的女人,荣宠落魄皆系于君上一念之间,如何无忧无惧?
“皇上素来如此,从前在东宫时,各位主子身上的雨露亦是有数的,从未见偏袒过谁。”
文杏十分贴心,体谅主子生母早逝,幼年失母的嫡长女在续弦主母手底下生活,才养成了个敏感多思的性情。
继续替她轻柔太阳穴,柔声缓缓道:“如今宫中正是事多的时候,皇上已有月旬都未召人侍寝,主子莫要多思。”
“你说…是不是瑭儿不得圣心,连带着皇上厌弃了我这生母?”
“皇上对大皇子和二皇子素来是一视同仁的,不曾因嫡因长有过偏颇。”文杏闻言不由失笑,宫里人人眼明心亮,皇上忌讳着与丰王兄弟阋墙的旧事,对二位皇子的教养很是上心公正。
她知主子是由爱生怖,劝道:“甚至,因为二皇子身子弱的缘故,皇上对咱们大皇子更多瞩目呢!”
在青州府上时,老爷嫌少过问后宅之事,主子虽是嫡长女,可与续弦夫人到底隔着一层肚皮,不甚亲近。由此缘故,主子为媳为母,在与太后和大皇子相处时,总是不得其法。
“文杏,准备几样清淡可口的吃食,随本宫去御书房走一趟吧…”仪贵妃经她开解一番定了心神,咽下心头的不安酸楚,再起身又是神采奕奕。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凭他来人如何,抓住圣心才是最要紧的。
“是。”
“等等…在从前日青州府送来的狐皮里,挑上几块毛色鲜亮的,先送到寿康宫。”仪贵妃手里磨着鲜花汁子沾到唇上,笑吟吟斜眼对镜自赏,眉间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俏媚。
徐氏皇后要进宫又如何,她就不信,太后当真愿意将刚落到手里宫权交出去。
“奴婢知道了!”文杏见主子开窍,眉欢眼笑,自无不应。
寿康宫是东西十二宫建造地势最高的一处宫殿,作为历代太后居所,屹立于古木参天掩映之间,于百花丛中独树一帜,气势威严。
仪贵妃于寿康宫前的甬路上落辇,扶起裙摆沿石阶上行十二阶…暮然回首,御花园中寒梅迎雪争艳,尽收眼底。
“走吧…”恍然一笑,星眼如波,由文杏扶着踏入寿康宫。
“臣妾给太后请安。”
“难为你这时候过来。”太后见她鬓间沾了霜白,抬手只是将窗探开了个小缝,风雪便挤着涌进来。
叫起,赐座,又吩咐琼芝姑姑添了个暖手炉到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