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事虽苦,但你这么不懂规矩,还要感激堂主没有当场取你的命呢。”
此时此刻,面对那内卫眼神里从头至尾的赤裸嫌弃与轻佻,江恶剑却也并不开口,只沉默着一步步推着轮车内的斋桶进入不见天日的森然囚牢。
所谓斋饭,实际就是日复一日的稀饭,因这稀饭看起来洁白无瑕,意在净化清洗此处犯人们肮脏的身心。
随着身后斋门彻底闭合,整个牢内仿若与世间隔绝,甬道两侧每隔十步便有一内卫把守,每一间牢房皆由黑压压的铁石完全封闭,若从甬道这般穿过,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而为犯人发放斋饭这一差事之所以让七杀斋的内卫们各个推脱回避,当然不仅是像寻常监牢一样只需将食物盛妥放下。
是因为有一些要犯,即便被关在密不透风的牢房,为以防万一,他们的手脚与身躯都是不可随意行动的。
也就是说,江恶剑需要打开他们的牢门,亲手将斋饭喂下去。
最麻烦的,还要属除此之外,清理他们身上的污秽。
不止是对其尊严的碾碎与剥夺,更是一种双向的折磨。
几乎所有被迫轮值过此差事的人,都死也不想要再经历第二遍,无不千方百计地指使初来乍到的新人替代。
因犯错而被发落到七杀斋的江恶剑俨然是最好的人选。
殊不知,正中江恶剑的下怀。
半个时辰后。
“滚……”
当推开这最后一道牢门,江恶剑端着一碗稀饭不等迈入,便听到黑咕隆咚的里头传出有气无力的一声。
“你别过来……”
而随着江恶剑不紧不慢地向前,对方像是努力又撑出几分力气,咬牙切齿地拔高了声音喊道:“别过来,我不吃……我不吃!”
“卑鄙无耻……恶心下流……你敢再碰我一下……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句句狠话,却毫无力度,少年乌黑发丝被汗水打湿,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痛苦,骂了这几声,唇角都在抖动。
正是前两日潜入敕风堂被识破的两名擎山弟子之一——陶恣。
只见此时的陶恣整个人狼狈不堪,脸上看不出一丝往日的清秀,手脚皆被束于墙壁,一开一合的嘴唇布满毫无血色的干裂,眼望着江恶剑离他越来越近,双目浸满恨意和惊恐。
“你……你们这群疯子,有本事就杀了我——”
可惜说话间,江恶剑已然走到他的面前,一手猛然捏住他拼命躲闪的嘴巴,二话不说,已将碗中稀饭尽数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