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恣自是羞耻至极,奈何他大腿拧不过江恶剑的胳膊,最终只能瘫软喘息着,放任江恶剑摆布。
也让江恶剑尤为意外的是,陶恣安静半晌,瞄了一眼浴桶内正闭目的司韶令,突然开了口。
竟一改平常聒噪,刻意压低了嗓音,瓮声瓮气问道:“我爹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江恶剑闻言眉头一皱。
想到陶重山的死,便不得不牵扯半年前金羽驿之事,他显然不愿意提及。
而骤然冷下的脸色并未掩饰,江恶剑本不想回答,却一抬头,看到陶恣眸底蓄满的水光里,除了仇恨,像是也掺了些许鲜少会出现在他脸上的复杂。
似乎与江恶剑相比,他更厌弃的是无论真相如何,实际都束手无策的,最没用的自己。
对这种无奈也曾深有体会,江恶剑冷戾瞪着他,便哑声反问道:“你不是早就一口咬定是我,现在又问什么?”
“我只是想不通,若真是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只见陶恣又难得没有恶语相向道,“而且,阿梧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那时候,是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的话,我……我太恨你和司韶令了,也气阿梧明知道司韶令不要他,还一心帮你们……”
“……”倒没料到这油盐不进的小崽子原来也能想到这些,江恶剑一时没有出声。
听他呜咽地继续道:“要是我能和阿梧站在一起,也许他就不会出事了,哪怕变成鬼士的是我,他那么聪明,又最擅长清心曲,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江恶剑正擦过他布着几道划痕的大腿,忽有热意“吧嗒”落在手背,动作微微一顿。
“所以我才想问问你,阿梧说杀我爹的人不是你,这是不是真的……”
而陶恣最后一句说完,江恶剑沉默了片刻。
手上动作未停,他垂眸如实道:“你小师弟说的没错,我在江寨杀的,只是那七个从敕风堂派去的杀手,他们的确扮作了擎山七英的模样。”
“……”
陶恣一怔,随即湿透的眼底再次迸出恨意,如今他和陶梧在七杀斋受尽折磨,俨然对这敕风堂恨上加恨。
“那阿梧……也不是被你偷偷下了洗骨丹?”他心疼瞥向陶梧间,忍不住又问道。
“当然不是我,”江恶剑这次嗤笑一声,“我要是有洗骨丹,也应该先给你这烦人的小崽子吃。”
“……”陶恣竟没有反驳,而是紧接着问,“真的?你,你不怪他也喜欢司韶令?”
“……”江恶剑闻言,神情却有些古怪。
不知为何,他总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暂说不上来,他只道:“你小师弟应是因为查了当年的事才遭人暗算,等我以后把那个人抓住,会让他生不如死。”
“……”许是江恶剑头也不抬间的决绝令人一阵毛骨悚然,陶恣愣了愣,才恍然又问,“你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