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得人就比较多了”他自言自语。
“你画的是谁?”阿林主意到笔记本上的肖像,带着好奇和惊讶,“一定是你的家人,是他对吗?”
他微垂眼眸,摸着那模糊的肖像,凭着惊人的敏锐力在下面空白处写下一个名字。
阿林歪头看,没看懂,因为上面写的是中文:予琛。
他又在后面填了英文名字,他轻轻地说:“他叫周予琛,一直忘记跟你正式介绍,他是我的合法爱人,其实我很想让你们见面,那样可以当面做介绍,你一定很喜欢他,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
“一定有机会的。”阿林说着便从男人手里拿过笔记本,眼睛贴近仔细观察。
肖像画比她想象中的完整很多,一个短发男子,面容俊朗,神情高傲。她不禁欣喜地问:“画的这么好,你的眼睛看得见了?”
“看不见,”他实话实说,“这幅画在我脑海里酝酿很久,我不知道画出来的人像不像他,但是他在我心里的样子永远不会改变,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忘记他。”
身处黑暗的时候他有好几次想画下家人的模样,但为了节省资源他忍住没做,可今天他不想忍了,他怕再拖下去就没有机会了。
他其实很少在阿林面前提起周予琛这个名字,就像阿林不愿意提及女儿一样,他们都怕控制不住情绪,扰乱仅存的理智。阿林笃定地说:“你非常的思念他。”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思念,我只是感到遗憾,在这里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惋惜自己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感情,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孤岛中的他们也是非常孤独的,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找寻他们,也许外界已经宣布他们的死亡消息。
那周予琛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会熬过痛苦的阶段开启新的人生,还是为了他这个“逝世”的人伤心一辈子?
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叶颂明想要的。
他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不敢想象,在他的梦中,周予琛的身影越走越远,冥冥之中蕴含无声的警醒,梦留给他的信息是他再也见不到周予琛了,他却想不到现实中的周予琛其实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天还没亮,不远处的船骸里传来动静,好像是昏迷的艾弗里醒了。
阿林和叶颂明有默契的对视一眼。
“船长一定会来找我,到时候我会找机会靠近电台。”叶颂明思忖着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如果失败了,那就是天意。”
“我可以帮你,”阿林脸上闪过不自在,“我会想办法拖住船长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
叶颂明隐约明白了是啥意思,但没说出阻止的话,说了也无济于事,不止其他人有改变,他和阿林也变了许多。阿林想见自己的女儿,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她可以舍弃一切。
同一时间,相隔万里的s市天已经亮了,经过一夜小雨的洗礼,城市边缘划过两道绚丽的彩虹,点缀着繁华美景。
景逸宸在最短时间内安排好周予琛的行程。他让负责手术的许主任陪在孕夫身边,还亲自打电话联系f国的医学朋友帮忙找到一所隐私性强的住院室,那边很痛快就答应了。
周衍得知儿子要跟自己一起去找人,惊讶又愤怒,十分不解地质问景逸宸:“你竟然同意了?”
景逸宸说:“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
“你不会拦着!”周衍说的很轻巧,“他不是一直听你的话吗?”
“周衍,我想是我错了,”景逸宸突然改变观念,“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瞒着他,他有权利知道,是我剥夺了他的权利让他陷入深深的悔恨中,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颂明,他是最晚知道的人,如果早点之情,他兴许能做点什么,也不至于这么自责。”
“他有什么好自责的?”周衍一时没理解的那么透彻。
景逸宸思考了一下说:“颂明出事的这些天,他活的很自在,就凭这一点,假如颂明真的永远回不来了,他会被这种悔恨折磨一辈子。”
“”周衍扯了扯嘴角,“我觉得你是过度解读。”
“周衍,照顾好他。”景逸宸握住周衍的手臂,“带他们回来。”
“你真的不阻止?”
“予琛说的对,即使是父母,也没有权利替他做决定,他自己选的路,就算走错了也无怨无悔,他需要一个机会,亲自寻找的机会。”
“我明白了。”周衍连连点头,听懂了话里的含义。
看来周予琛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他们一样,抱有希望的同时也在逐渐接受现实。
马上要离开了,经常出差的周衍感慨万分,他舍不得走,按住景逸宸的肩膀,细细打量认识了二十几年的枕边人,突然说:“我以前觉得予琛像你,不自知的高冷,很会掩饰情绪,遇事沉着冷静,通过这件事,我觉得他还是像我多一些,我听澄澄说他昨天发火了,终于有几分我年少轻狂的气质。”
景院长很想翻白眼,好在忍住了,嗓音带笑地问:“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周衍颇为傲气的回答,双手插兜,挑着眉梢沉声说,“首先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即使真的发生意外也没人敢骗我,你就算只是掉根头发,第一个知道的人也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