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这种方法太粗糙,而中医的技法分类更加的细致。就比如贾师刚才又是抓,又是掐的,但是换杜衡来,哪管你穴位藏得深不深,还得用手去抓去掐,他直接就上刮痧板,省时省力一步到位,最后再来个按摩,散淤活血了事。
而且受术者也不会这么难受。
第三,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发展环境和物产资料的不同。
苗寨小,苗医的发展基数小;动乱多,就没时间往精细化发展;生产资料更是不可能和中原王朝相比。
为什么用掐的,而不是用针灸针的毫针、梅花针这类专业针具呢?
因为造不出来,没那个技术工艺。
而等到相互之间放开交流,非军用物资可以流通的时候,人家技艺已经发展成熟,你那东西他们也用不上了,而且人家技术也成熟了,也没必要为了一根针,去大范围的改变他们现有的技术。
虽然技术粗糙,但是你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方法非常的简单实用,随时随地的就能用,别人想学也简单。
而这一点就是中医技术比不上的了,因为它精细,精细也就意味着有了技术壁垒,别说学精了,就算是学懂都不容易。
掐刺法从书上看过,现在又现场了贾师的操作,这门技法在杜衡这里,基本就没有了秘密。
而经过贾师用了重掐法之后,壮汉的打嗝也慢慢地停了下来。
贾师很满意的看了一眼壮汉的表现,余光飞快的从杜衡的脸上一扫而过,嘴角多了一丝浅浅的得意笑容。
不过贾师也就是这么一扫,当眼神转到大徒弟身上的时候,眼神又变的阴郁了起来。
走到诊台边上,硬声硬气的低声道,“杵着干什么,还不把昨天的药方给我拿出来?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大徒弟一句多余话的没有,老老实实的找出昨天给开的草药方子,随即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贾师。
贾师不再言语,拿过方子看了一眼之后,自己又坐在诊台边上,拿起纸笔重新写了一个方子,“用这个方子给抓药。
明天后天再来两天,来了你就按着我今天的方法给过一遍,知道了没?”
大徒弟认真的点点头,“我记下来了。”
贾师站起来想走,但是起身之后还是犹豫了一下,略微停顿之后还是转身对着大徒弟说道,“掐刺法你做的少,明天要是我在,我还能看着点,要是我不在,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用功。
记着,掐的时候先检查你的指甲,别把人给掐坏了。”
“嗯,我会的。”
看着大徒弟认真的模样,贾师生气的样子也维持不住了,还是露出了认真教授的神态,“第二点,掐穴位的时候别学我,你要掐问病人的感觉。
对了,还记得是什么感觉不?”
“酸麻沉胀,或是舒适感。”
大徒弟不假思索的回答,让贾师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还不错,记得很清楚。
有感觉的地方,多掐、重掐。
还有啊,抓完掐完之后,一定要给病人轻揉按摩一下,将肌腱缓解下来。”
大徒弟再次点头,“师傅,我都记着呢。”
贾师瞪了一眼大徒弟,不耐烦的摆摆手,“不爱听我唠叨是吧。滚,忙你的事去,我还懒得说呢。”
杜衡在旁边看着贾师教徒弟时的恨铁不成钢,亦或是对于徒弟表现满意时的偷偷窃喜,不禁也轻轻笑了起来。
他现在也开始教学生了,甚至可以说是收了徒弟,但是说实话,他自己还没有想好怎么当个师傅呢。
毕竟在他看来,老师、师傅、师父三个同有教学功能的身份,其蕴含的意义是从本质上有不同的。
尤其现在由老师延伸出来的导师,都已经开始散发出恶臭味了。
学生叫导师为‘老板’,导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就罢了,这种趋势居然从应用学科蔓延至基础理论学科,可见道德的沦丧有多么的快。
一群败类!
不过义愤填膺的情绪刚刚升起,杜衡自己就苦笑了一下。
因为他发现他自己也是那个‘败类’。
因为现在唐金汉,也好像是他压榨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