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向他,向长远眼睛清澈明亮,正挪步上前来,踏入火光照射的范围中,轮廓分明,眼神真挚。
向长远没他想的那么蠢,他身为世子如果不愿意带他玩,那他就算再如何靠近也没用,是他让他接近,然后带他见寻娘。
让他知道自己和太子不合,在街上与耿佑才冲突,大部分也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否则以他的身份犯不着和耿佑才正面冲突。
向长远与他隔着炉火相对,碳火烧的旺,暖的让人有些走神,他怀中抱着长剑,半脸隐匿在黑暗中,颇有楼台初见俏剑客的异味。
“所以,我事事配合世子,到如今世子还是不说实话吗?”
第10章
“因为我看上了你。”徐原青直言相告,太子视他为眼中钉,如暗中待扑的鹰犬,他也看不惯太子,还有京城中许多人。
众人明里敬他捧他,暗地里却对他杀之而后快。
徐原青清楚自己的处境,原书他二十一就死了,如今他只剩下两年可活,他要活,而且要无后顾之忧,自由自在的活。所以他现在要和太子作对,后面兴许还要和男主作对。
他孤军一人有些艰难,正好向长远作为原书中炮灰,存在感弱却又是很多事情的纽扣,拉他作为队友再合适不过。
向长远对他的话微微一怔,若非自己不好男色,敲着世子那张惊艳容颜还说出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还真是招架不住。
他将手中的剑移到身后,虽然心里有了答案,当还是想确认一下,“你想扳倒太子?”
徐原青抬手在炭火上扫了扫,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你回京城虽然没几天,但你应该听过一些太子的事情了,储君之位,你觉他配吗?”
“的确不配。”
向长远这几日闲暇四处游逛,的确听了许多事,关乎太子的件件令人齿冷,太子性躁,奴民,纵容手下欺压百姓。
甚有传言,他挪用军饷。
储君之位关乎国祚,两人语气平淡,不似讨论惊天秘密,倒像在聊谁家换了把椅子鸡毛蒜皮的小事。
屋内如初夏温暖,向长远舒服的靠着墙,垂眸望着碳火,夜里安静,外间除了风过树响外无他声,里间可闻碳炸的微响。
向长远没有迷失在暖意中,剑柄挠了挠头,神色清明,朱唇轻启,“不过……”
徐原青一直看着他,见他这么久才出声,替他将话说了,“不过此时非良机。”
他将自己想说的话一句概括,向长远饶有兴致的望着他,火光中他眼下的红痣忽明忽暗。
“北疆捷报连连,正是关键时期,攘外必现安内的道理我懂。”徐原青身上暖和了许多,微微往后退一些离远火炉,半身隐匿在暗中,“沈齐文是一定会倒的,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改一些剧情。”
他说的又是听不懂的话,向长远微微颔首,他的确觉得徐原青有趣,觉得他与京城中许多世家子弟不同,想与他相交,但他所负不止一人身家,倒也没有模棱两可的答话,而是坦白,“世子所谋关乎社稷,向家志在战场,不在朝堂之间。”
他虽游历江湖,到底还是向家的人,向家从未参与过党争,代代忠君爱国,为民出征,绝不拘泥于朝堂中的波云诡谲。
徐原青知道他会这么说,原书即便男主打感情牌他也没有参与过朝政,所以才男主才使出阴谋诡计算计他,最后死不瞑目。
“我知道,只是和你说一下,日后你改变主意了再说。”
转眼寅时,府上已经开始有人起身了,向长远从黄梨树的墙角处翻出,还顺便顺走了一本徐原青桌上的话本子,说是闲得无趣借阅,日后就还。
人走了,明明暖气十足的屋子一下显得清冷,徐原青望着榻上熟睡的姑娘,抬手挠了挠头,忘记喊向长远把人抱床上去了,在这外间睡着,明日万一先进来的不是左越,那可就麻烦了。
他琢磨着只能委屈左小朋友了。
卯时,正是睡意盎然之时,左越梦里和世子堆雪人,忽然脸上一凉,一下就惊醒过来,他迷迷糊糊的摸着脸,看窗外已经亮的天,打着哈欠起床,摇摇晃晃的往徐原青的屋子去。
秋意渐浓,晨间凉意惊骨,院中的黄梨树唰唰作响,上面的梨子日渐饱满,风一吹树叶唰唰的掉一地,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落叶就遍布院子边边角角,左越被风一吹瞌睡醒了不少。
他估计世子还想没醒,于是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去,每一步都走得轻而缓慢,到屏风那垫脚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毫无动静,然后再退两步才转身,倏地吓了一跳。
徐原青裹着素白的大氅懒懒的靠在木椅中,青丝散乱的垂落在衣上和椅子上,葱白的手指搁在书上,脸颊不知是不是因为屋内炭火的缘故有些绯红,眉头微微皱着,眼神略带嫌弃。
他目睹了左越的一系列动作,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是在做亏心事,将书撂下,“你做贼呢?”
左越骤然被吓,惊魂未定,看着眼前本该在床上的人活生生的在眼前,他咽了咽口水,僵硬的扭脖子往里看,床上还有个人,正要惊叫,就听世子“嘘”一声。
他如窜天猴一样窜到了书桌前,瞪大了眼睛。
徐原青看他吓得表情扭曲,考虑到还在正在成长期,需要身心健康,于是告诉他,“是寻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