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庙门,就见这男子竟然已经坐起身来,并扣上了衣甲。
看到我和洛西风来了,赶忙拱手道:“多谢二位仗义出手。在下叶轩,敢问阁下尊姓——”
洛西风却不回答,脸上的表情收紧了几分警惕。旋即捉起那男子的手腕搭了一下脉!
“内功倒是不浅,这毒也清的七七八八了。”
听到洛西风这么说,我和阿宝也算是舒了口气。
这会儿我用余光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眼前这个男人——看年龄,大约二十出头,却有着超出这个年纪更深一层的老练和端重。
面容俊朗刚毅,眉眼之间轩昂的气宇很明显昭示了不一般的出身背景。
之前我以为他这身装束像是习武的世家公子来此野猎。如今瞧得清明,倒更似个常驻边陲身经百战的将军。
也只有军人才能在刚刚那样的伤重垂危之际,依然保持着手扶鞘,脚盘靴的警惕姿态吧。
“叶公子,方便的话,可否告知在下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洛西风也不客套,开口就问来龙去脉。
他以前常对我说,害人之心与防人之心不过就是隔了一层窗户纸。
他生性逍遥随意,不过是艺高人胆大,但并不表示他对人毫无戒心。
“刚刚看公子身上所受之伤,可正是那妖兽天饕所为?”
叶轩点了点头,朗声道:“在下本为临安人士。访友归来,贪路错过了驿站。没想到夜行山路竟遇到了如此凶险的恶兽。多亏了洛先生仗义相救,阿黛姑娘的悉心照料,现在已无大碍——”
“哦,既然如此。叶公子请便吧。”洛西风听到这里,似毫无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一时间,气氛里弥漫了话题生生裁断的尴尬韵味。
“那么洛先生和阿黛姑娘——”叶轩的脸色泛了泛,侧身看了一眼我们手边的行囊:“二位可是也要去临安城?”
我心想这男人毕竟受了伤,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山野逐路难免有些隐患。如果这番同行,权作送佛送上西。
可是还没等我点头呢,洛西风脱口就是一句:“并不是。我师徒二人在此山中修行养性,不急着赶路。”
“这样啊。”叶轩收回了主动的热情,拱手道:“在下本想做东,邀请二位进城一叙——”
“叶公子客气了。真话你未必说,假话我也不想听。”洛西风一边擦拭着手里的剑,一边笑眯眯地揶揄着不太友善的腔调:“不过是萍水相逢,救人义不容辞。公子无需再介怀。”
洛西风的这番话倒是把我给看懵了。至少我是没觉得这位叶公子刚刚有什么冒犯之处,怎么洛西风好像突然翻脸就跟翻书似的?
于是叶轩也不再多言,只就伸手摘下了腰间的一块玉石令牌。然后转向我说:“阿黛姑娘,这枚玉牌你且收下。日后若有机会去临安城,无论衣食住行只要将此出示,可大为方便。”
“这……”我瞅瞅洛西风。
男人哼了一声,眯眼说人家送的你就收下嘛,比师父送你的那块大多了。当了的话,也能换更多的钱。
“洛先生真是说笑了。”
叶轩很是尴尬了,但是脸上神情倒似波澜不惊的。只一双眼睛偶尔游在我身上,欲言又止。
于是我把这令牌收于囊中,道了声谢谢又追了句客套的保重。
就见叶轩将两指轻轻放在口中一含,哨声响彻空谷。远方一声马嘶,白晃晃的身影踢踏渐近。
“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我愣了愣,眼看着东方快要泛起鱼肚白才意识到这大半夜折腾了过去,敢情都不是在做梦啊。
这时洛西风撞了我一下,玉牌登时脱手。阿宝机灵,立刻给我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