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au灵感来自法国电影《沉静如海》
战争遥遥无期,我的青春也漫无止境。我既摆脱不了战争,也摆脱不了我的青春…而他就那样离开了,把自己交付给命运,和其他人一样,和整个不幸的民族一样。
(一)
在我的父母因为战争去世后,我和我的叔叔老怀特斯一起,生活在这座英法交界的美丽小镇,这里远离战区,美丽、宁静、祥和,但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所以德国人看守这里,并不劫掠,边境的人们得以喘息,像往常一样生活。
老怀特斯是一战的老兵,他常擦拭着那枚勋章,他唯一的勋章,他并不讲故事或者咒骂谁,只是擦那枚勋章,而我在乎的只有他那条天气转冷就痛得要命的腿。
在不出门工作的时候,我和邻居太太玛丽一起做手工活儿,她为全家做衣服,而我为老怀特斯织保暖的护膝,她有一个八岁的儿子皮埃尔,如果空闲,我会教他算数和英语,小孩子学得通常很快,我想给他点什么当成奖励,却连一块果仁牛奶糖也拿不出来,德国人只肯给我们维持简单生活的物资,稍微好点的东西都轮不到我们这些平民。
老怀特斯和我的处境还是比镇上一半的人要好,他有一份打鱼的工作,收获不好也不坏,如果不拿出去卖掉或者送人,也是难得的营养来源,我是镇上唯一的女家庭教师,那些更富有的人家雇我来教他们的孩子,钢琴、唱诗、算数、英语,通常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采购第二天要用的食材,然后回家准备晚餐——我叔叔做的东西实在令人难以下咽。
“这是什么?”我放在桌上的新鲜果酱引起了他的好奇。
“我用黄果酱掺了一些葡萄,我们没有糖,只好用葡萄代替。”生活物资的匮乏使我不得不发挥多余的想象力,弄出点能咽下去的食物来。
“做的非常好,又有一样德国人不会有的东西。”叔叔尝了尝我的酱,做出了评价,其实果酱的味道寡淡极了,我们也只能苦中作乐。
德国人的车又来了,这两天他们经常不怀好意地在房子外乱转,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怀特斯先生、小姐,你们的房子将被征用,一名德国军官要住在这里,我是他的副官,来挑选他的卧室。”副官展示了征用令,这代表我们无法承受拒绝的代价。
“卡莉斯塔,领他去看房间。”叔叔万分无奈地说。
纵然万般不愿,我还是领着他上了楼,带他看了两间客房,但副官还是不满意。
“那是谁的房间。”
“我父母的。”
他在我父母的房间里转了几圈,我强忍着把花瓶砸到他脑袋上的想法。
“这间非常好。”他赞许地笑了笑,轻易地选中了我父母的房间,作为侵略者的卧室。
我抱着父母的合照,气冲冲地走下了楼,一下午他们进进出出,搬来那位军官的行李,在他们走后,我跑上了楼,把卧室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不落全拿了出来,和德国人共用一个卧室,那是对我父母的侮辱。
压抑不住的愤怒使我的双手开始发颤,我总不自觉盯着厨房,那里放着几把刀具,通常用来处理鱼和肉,也可以劈进人的骨头。
但我不能这样做,我希望老怀特斯活着,他也希望我活着,我们在乱世中相依为命,像所有被德国士兵荼毒过的家庭一样。
“去为我弹一会儿琴,凯莉,你愁容满面,我也开心不起来。”老怀特斯试图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我再清楚不过,于是我打开了钢琴盖,巴赫的素质从指端流淌,夜色缓慢而宁静,直到我看见他。
他。
德国人。
醉人的乐曲戛然而止。
我满怀愤恨地望着他,占领我的房子的是一名年轻人,踏着皮质军靴、披着笔挺板正的灰鼠皮,胸前挂着令人厌恶的铁十字勋章,苍白而轮廓分明的脸上泛起一抹虚伪的笑意,高挺的鼻子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显得并不对称,蓝绿色的眼睛只能让我想起夏日池塘腐败的绿藻,为什么这种美丽的颜色要出现在他的脸上?我厌恶地移开眼神,假装他并不存在。
“小姐、先生。”他先后对我和老怀特斯打了招呼,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接着介绍自己,“我是马尔科·罗伊斯,罗伊斯上尉。”
“我很遗憾,如果我有选择,我是不会来的,我被要求住在这里。”他摘下军帽,露出金色的、梳理整齐的头发,语气诚恳地说,“现在我要去我的房间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我站起身,一言不发往楼上走去。
“祝您晚安,先生。”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看到我父母的房间后,用欣赏的目光扫了几眼,“房间非常好,谢谢你,小姐。”
我当作没有听见,摔上了门。
“谢天谢地,好像很规矩。”老怀特斯感慨道。
我一句话都没说。
(二)
“早上好。”德国军官下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们问好,他仿佛并不在意没人愿意理睬他这一事实,自顾自说着话,“我昨夜睡的不错,但愿你们也一样好,镇长告诉我,我可能会住进一座城堡…但你们的房子比城堡好多了,至于吃饭的事情,不用你们担心,我自己会在营房食堂用餐。”
没有人会担心你,事实上,我今早也只准备了两个人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