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她的被子掖紧,李怀叙这才不轻不重地呼了一口气,而后,隔着整床暖烘烘的被褥,公孙遥察觉到,他在抱住她。
没有任何的触碰,只是隔着一床被褥,那样从后往前地抱住她。
“好了,不闹脾气了,夜里早些睡吧,明日咱们早点下山,我还得进宫一趟。”
“……”
她缩在被子里,仍旧没有理他。
隔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问:“是去见母妃吗?”
李怀叙闷笑了两声,动了动身子,将她连同被褥都抱的更紧一点:
“去向父皇讨一点今年新到的上好黄山毛峰。”
—
翌日,两人是听着寺庙的钟声起来的。
在晨光尚未完全吐露之际,他们便早早地一齐用过斋饭,又早早地一齐下了山。
李怀叙当真如他自己所说,是要进宫去,回到家便马不停蹄地换了衣裳,坐上马车又往宫里赶。
公孙遥则独自在家,终于得闲,翻看起了那日他给自己的账簿。
她先从今年最近的开始看,账簿记得还算是仔细,每一日在哪吃饭还是喝酒花出去了多少钱,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也有许多地方不够完善,存在纰漏。
公孙遥招来原先管家的纪叔,问:“为何账簿上王爷每日去哪里用饭都能记清楚,这几笔借出去的账,却不写明到底是借给了谁,也不写明与对方约定的还款期限究竟是何时?”
“呃……”纪叔沉默了片刻,“这几笔账,都是借给程少爷的。”
“程少爷?”
公孙遥想起来了,李怀叙的表哥,淑妃娘娘的侄子,程尽春。
那日悦来楼,她也是偶然瞥见过一眼的。
“这些不曾写明去处的借款,全是借给程少爷的?”
“是。”纪叔躬着一把年纪的老骨头道。
“可是既然知道是借给程少爷的,为何不在旁注上他的名字?将来要账的时候,也不至于空口无凭。”
“呃……”纪叔显然又一脸为难。
公孙遥想,她大抵是明白了。
李怀叙借这个钱,压根就没想过要自己的表兄还,自然也就不用在账簿上记上他的姓名。
她没有责怪纪叔,明白他既然敢一直这么做,显然是得到了李怀叙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