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他进来的时候,灯就已经全被熄灭了,此刻他只能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唯一一点月色,稍微看清公孙遥的样子。
背对着他的美人,连生气的时候也是可爱的,微微嘟起的唇瓣、嫩到像茉莉花一样盛开的脸颊,他只消看一眼,便忍不住哪里都想亲两下。
“好了,我知道,表兄的事是我不对,我往后一定告诫他要多加约束自己,不能日日贪杯,跟谁出去都好面子充大头。”他又同那日一样,开始说些义正言辞又分外诚恳的话。
但公孙遥这回不买帐了。
“你自己就是个好面子充大头的,有何资格教训别人?”她默默道。
“……”
李怀叙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那我日后都不充了……”他犹犹豫豫,道,“我向娘子保证,日后我一定不再花钱似流水,什么账都混买。”
公孙遥没有搭理他。
他于是又着了一点急:“我真的,说到做到,以后有娘子管着府上的钱库,我一定不会再胡乱花钱。”
公孙遥眨了眨眼睛,心下似乎终于稍微有了点动容,神情却还是表现的十分冷漠。
“好了,迢迢,我真的知道错了。”李怀叙只得继续低三下四,嘴里不知怎的,突然就冒出了这个称谓。
公孙遥浑身一僵,立马翻过身来看他。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李怀叙不明所以:“回门那日,你母亲不就是这般叫你的吗?迢迢?”
赵氏……
是了,公孙遥脸色煞白,想起来,回门那日,赵氏的确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喊过一遍“迢迢”的。
但那不是亲昵,是在故意给她下马威。
李怀叙还什么都不知道,笑呵呵地问道:“这当是娘子的小名吧?娘子名叫遥遥,小名唤迢迢,山水迢迢路遥遥,诗情画意,可见一斑。”
“这不是我的小名。”
公孙遥冷硬地打断他,刚软化的神情,莫名又盛满寒霜。
“我不叫迢迢,从今往后,你也不许再这般唤我。”她果伐道。
李怀叙欲言又止,明明是想哄她开心的事,但他觉得,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
“那就是我听错了。”他状若无事地更加弯起了眉眼,抚着公孙遥道,“母妃爱叫娘子遥遥,那我日后也叫娘子遥遥好了,遥遥今日且再原谅我一回,明日,明日我与他们一道上那齐家酒楼,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任何花钱大手大脚的行为!”
“你明日当真要上齐家酒楼?”
屋内一时又静悄悄。
李怀叙的眼珠子疯狂转动,道:“母妃婚前大半个月就开始约束我,叫我成亲前都不许再去同他们喝酒,如今咱们亲也成了有好几日了,仔细算下来,我该有二十余日不曾出去同他们玩乐……”
“手痒了?”
“王妃何出此言!”李怀叙赶紧道,“吃酒是吃酒,赌钱是赌钱,这可不是一回事!”
“那你从来不赌钱?”
“……偶尔小赌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