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想到他那个时代的出租车都是白天夜里两班倒,人歇车不歇着,便又问:“你们的车平时借给比人吗?或者是两班倒?”
“长官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车我们在车行里都付了押金的,还要交份子钱,一家人就指望它赚钱呢,根我的命根子一样,哪儿能轻易地借给别人?”
陈龙根看方如今年轻的很,应该是刚从学校毕业,街面上的事情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至于您说的两班倒,也根本用不着,我每天拉车最晚到夜里两点,大街上就没人了,自己能赚的钱,凭什么要跟别人分润?”
方如今恍然大悟,此时非彼时可比,人们没有那么多的夜生活,黄包车在夜里的生意自然就不会好了。
他问这些问题当然也不会是随便问的。
早已经查明,闫建波就是假扮的车夫,但是坐在车上的乘客,也就是闫建波的同伙,却没有任何的踪迹。
一壶春茶园这个案子还没有办完。
这个案子犹如一根木刺扎在他的心里。
“陈师傅,那如果有人出大价钱从你那里租车呢?”
“您说的是包车吧?这样也是可以的……”
方如今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便又道:“我的意思是只租您的车,而不是人车一起租。”
陈龙根笑了:“谁会这么做啊?用我的车赚的钱还根本抵不上租金,何苦呢?再说了,要是他用我的车去干什么犯法的勾当,我岂不是也要受牵连?……”
说完,他嘴唇抿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方如今并未看到陈龙根的表情,他觉得陈龙根的思路还是很清楚的,只不过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租车的人开出的价码很高,高到足可以买下一辆黄包车,甚至是更多。
虽然闫建波身死,车夫下落不明,但基本上可以断定,闫建波是花了大价钱的弄到黄包车的。
由闫建波拉车,他的同伙坐在车上开枪,直接将“鹞子”置于死地。
又过了几分钟,陈龙根将车听到了一个路口,说:“长官,到地方了。”
“辛苦了。”方如今递给车夫一张钞票。
这是今天陈龙根的第一单生意,他面露难色:“这……长官,我也找不开啊!”
方如今笑道:“我先包你一个月的车,你别误会,不是全天都包,而是每天晚上七点多你来这里接我,我在城里四处转转,如果超过了八点我还没有来,你就不用等了,该去哪里拉活儿就去哪里拉活。”
竟然还有这等好事,陈龙根惊诧莫名:“多了,您给太多了!”
“剩下的是小费。”
“这……这怎么好意思。”陈龙根手足无措地笑着,咧嘴露出满口黄牙,高兴当中又带着些难为情。
一大早,听房东让他拉这个年轻的小警察时,他是一脸的不情愿,因为这很显然是赚不到钱的。
没想到方如今出手会这么阔绰,确实让他感动十分的意外。
“你拉车赚的是辛苦钱,虽然我用车的时间都比较固定,但多多少少地也会耽误你的生意,给你一点补偿是应该的。”
方如今对这些底层的人们向来都是很同情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能帮就帮。
陈龙根连忙上前说:“长官,这是哪里的话?您这是照顾我生意,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您放心,我保证您每天误不了您的时间。您是个大好人,祝您官运亨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
“谢谢。”方如今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这时陈龙根忽然叫住了他,方如今回头诧异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陈龙根目光闪烁。
他昨晚很晚才回家,听到很多同行说起这件事,这件事刚才他差点就说出口了,但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忍住了,可是见方如今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人也和善,出手大方,他便决定如实相告。
“长官,前些天有很多警察和便衣在查车行,好像还真的有人将车偷偷地租给别人了。”
“哦?你认识那个车夫吗?”闫建波的同伙就像是一缕青烟,只是现了个形就消失不见了。
陈龙根摇头,想了一下,又说:“不过我的一个兄弟倒是与他熟识,这人平时就喜欢贪小便宜。”
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但是之前警察们在询问的时候,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