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姐,是太子的属官,奉命来上林苑清查场地,以备陛下秋狩。”
“太子的属官?胆子倒不小。”晏琦眯了眯眼,咬牙道,“多管闲事,走着瞧吧!”
上林苑离长安不远,快马加鞭,往返不过五个时辰。但御驾总浩浩荡荡的一班人马,大驾走走停停,足足要耽搁一夜,第二日才能到。
晏珩取兄长而代之后,每年秋猎都跟着晏清一起去上林苑,驻跸事宜,倒是一清二楚。她领着人沿线排查完大道时,明月已上西楼。
奔波劳累,晏珩想到自己这几日都没能睡上好觉,沉思片刻,便决定歇在往返上林苑和皇宫中间的行宫里。
行宫名为悬泉,依着一座小山而建,引山上温泉入宫室,故被太宗命名悬泉宫。
行宫中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和宫观,只是围了所占之地,隔开来建出十余座错落有致的小院。每一方庭院中,都有沐浴的山泉。
晏珩随着晏清行猎,夜间随大驾在此停留时,一直都歇在同一方庭院。只因竹里馆中清风簌簌,月下叶波如浪,随风涌动,风景煞是好看。
此次出行未带婢女,沐浴多有不便。晏珩命人备好了水,挥退悬泉宫中打杂的宫女,赤着脚迈入水池。
哪怕屋外守着亲卫,晏珩也没有脱掉亵衣。
柔软的布料被温暖的泉水浸湿,贴合在逐渐放松的肌肉上,有些难受。隔着一层衣服泡温泉的感觉,晏珩属实不敢恭维。可不在宫中,她必须保持这份警惕,慎终如始。
“呼——”
至柔的水温暖舒适,包裹着疲惫的身躯,晏珩因骑马太久而有些发酸的大腿内侧,在这汤泉中得到了舒缓。她倚着汤池的石壁,阖目微憩。
晏珩今夜果然没有回来。虽然她提前打过了招呼,但陆婉还是等到了子时才歇下。
阿冬蹑手蹑脚走向烛台,剪去了灯盏中多余的烛芯。红光轻颤,垂下的锦帐上浮光一掠,没有睡着的陆婉好不容易那养起来两分睡意转瞬即逝。
“什么时辰了。”
陆婉的声音很轻,连一向敏锐的阿冬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便未出声。正犹豫间,帐中蓦然多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陆婉从床上坐起,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什么时辰了?”
阿冬这才回过神,忙道:“回殿下,奴婢刚差人去看过铜漏,是子时三刻。”
“好。”陆婉闻言,又慢慢躺了回去。
除却新婚之夜,她与晏珩相拥而眠外,这么多天,两人真的就是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连话都很少讲。她从来没想到,晏珩会这么忙。
明明前世,晏珩登基后,还未开始揽权的那四年里,几乎夜夜歇在椒房殿。而今两人一切挑明,心意相通,晏珩反倒……没那么“体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