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前,一人骑在马上,蓑衣覆住银甲,与他四目相对,神色莫辨。
天开始下雨。
崔尽宵拿到药方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那位郎中脸色仿佛更红了些,近乎要从中逼出血一般。
崔尽宵温言道了谢,仔细听清了他的嘱咐,说到最后,他冷蔑地一笑:至于把脉,这不是我该干的事情了。
他说完这话,就甩门把崔尽宵与贺遮赶了出去。
冷冰的雨珠从廊下潲进来,贺遮侧过身子为她挡了:我从蜀地请来的那一位,是他师妹,到时由她为你阿姐把脉。
他嗓音寡淡,唇上一点浅浅的咬痕,是崔尽宵适才咬出来的,还没淡退。
这样不会得罪这位先生吗?
崔尽宵微颦眉,有些拿捏不准。
贺遮握住一柄伞,手指与伞骨同样修长,搭在上面,先慢吞吞磕了两下,把上面的灰尘敲去了,才慢吞吞撑开,伞骨断了半根,有个角落缺损着,他皱眉打量,嗓音淡淡:不会,若不是因为知道他师妹要来,他本不愿意开这一方药的。
崔尽宵啊一声,恍惚有点明白这意思了。
大约是不甘心。
男人,反正都这样矛盾。
贺遮把那伞撑开了,叫缺损的地方对着自己肩膀:雨下得很大,还回去吗?
崔尽宵皱着眉头,眼里浮动着一些担忧。
她在担心什么,担心贺采发现他们的关系吗?
贺遮晓得若贺采知道,自己与他的兄弟关系就毁于一旦,但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有一点诡异的,隐秘的期待。
他知道后会怎么样?
他恼火的时候,崔尽宵会选谁,她那时候要怎么做?
崔尽宵唇抿得平整,听贺遮幽幽地问:怕他担心你吗?
是。崔尽宵皱着眉头,没发现他那些心思:阿姐若见不到我回去,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