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长发吧,小扬。”
“不留!”我怎么觉得自己快恼羞成怒了?
“你留长发好看。”他仍是斜靠着门,抱着双臂。
“我说不留就不留!”我抓狂,“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可是……”他的神情慢慢严肃,“可是我想做你什么人……”
“你!莫名其妙!”我已经怒火攻心,一手指着他,咬牙切齿,“郝守宁,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你听好,别招惹我!我不漂亮没身材智商不够高,你长得帅脾气好背景又强大,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配不上你,所以,你能不能高抬贵手,让我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啊?”
“可是我觉得你很好……”
“好个p!我自私小气胆小懦弱怕死怕疼怕没钱,全身上下没一处优点!”我疯了,居然这么糟蹋贬低自己!
“小扬,你冷静点!”他突然上前,抓住我挥舞的手臂,用力将我按进他的怀里。我挣扎,可是他的力气那么大。这会儿我才知道男女之间的差别,自古存在,亘古不变。
“没事的,没事了……乖……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是那样温柔的抚慰,柔得让人忘记此刻、此时、此地。
“……我没有……”
我没有。没有被人误会,没有被人八卦,没有冷战,没有不快乐,没有,没有……可是为什么满心都是委屈,为什么那么想哭呢?
“是我不对,没有解释清楚,让你被樊子误会了。可是……我真喜欢你被误会成我的家属,你知不知道?”他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还像个不懂事的小青年似的。”他的语气有几分自嘲。
“我见你小小的人穿着白大褂,板着脸,一幅拼命严肃的样子。当时想,这小姑娘真有趣。再见你说话办事来倒真几分稳重,不衬年纪,我又想,这小姑娘不错,有前途。三番五次相遇,我就好奇了。我承认,我一开始只是好奇,觉得新鲜。可是约了你几次后,感觉竟然慢慢不受我控制。你虽然年轻,可是你懂得把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你有时候世故,有时候又特别单纯。你还让我觉得,怎么说呢,觉得很安宁。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安宁。”
“或许是因为你没有把心放在我身上,你不图我什么,所以让我放心罢……”
“可是我又希望……希望你在意我,想着我,为我哭,为我笑,只围着我一个人……我想你……所以一出飞机场我就来找你了……”
“……你胡说八道……”我在他的怀抱里,听见自己的声音闷闷的,“快放开我,我要憋死了。”
“不放!一放你就要离开我!”
“喂,你还真当自己是小青年呐。”我这会儿已经哭不出来了,只觉得想笑,“你都一把年纪当大叔了,别丢大叔的脸。”
“你嫌我老。”他语气哀怨,仍死死抱着不放。
我一声叹气,认命:“樊玚哪儿去了?”
“我把他赶走了。他都杵这儿一下午了,当了这么久电灯泡,早该滚蛋了。”
真聪明!要是被樊玚看见这一幕,我觉得我没办法再待下去和郝守宁认真谈谈话的。“那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话,好不好?”我采取怀柔政策,“咱们到楼上去,坐舒服了,然后仔细探讨一下我们的问题,好不好?”
他不吭声,好一会,才总算嗯了一声。
太诡异。今儿的郝守宁一点都不符合狩猎者的形象。我纳闷,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因为先喜欢了,先在乎了,所以失却了地位,失却了撒娇任性的资格。
是这样吗?
天生冷血
郝守宁牵着我的手往楼上走。他的掌心很暖,我的指尖冰凉。
外面,天早已经黑了。近处的树杈被小屋透出的灯光笼起一团团光晕,远处只剩下隐隐错错的树影。小屋像遗世独立的桃花源。
我跟着郝守宁的脚步。记忆里忽地跳出一张年轻清澈的面庞,浅笑,却用陌生疏离的讽刺语气,一字一句说:“谢扬,你够狠!”那是多久以前?三年,还是四年?那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我说:“不好意思,我天生冷血。”
“我天生冷血。”当我回过神时,已经脱口而出。
郝守宁回过头,目光不解。
“我说,我天生冷血。”我难得温和,很好脾气地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