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颓然沮丧。
闹腾到八九点才结束晚饭。赵琛已是微醉。倒是郝守宁,看不出面色变化。我不禁惊讶他的酒量。
与赵琛分开后,我陪郝守宁回肾内科病房。一前一后,我在前方自顾自走着,不愿理睬他。
“小扬。”他握住我的手,被我甩开。“生气了?”
“没有。”我扯开嘴角,“没有,没有,我干吗生气?”我已经气疯了,气到完全没脾气了。
“小扬,我饿了,我们去喝粥,好不好?”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我差点暴走,“刚从酒店出来,你就饿了?那谁晚上非得去吃海鲜的?又是谁灌下半瓶白酒的?”
他微微叹气:“我几乎没有吃那些海鲜。”
仿佛是即将爆发的火山突然被从天而降的雨夹冰雹浇灭,我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傻瓜。”他揉着我的头发,眼底是深深的宠溺,“我心里有数的,你别太担心。现在陪我去喝粥,好不好?”
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我很想扒开他的脑袋,看清楚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不过我知道,就算我问了,他也会直接跳过,选择沉默。倒是第二天我收到赵琛的短信,他说:这个世界好男人不多,你能遇见一个简直是幸运,好好抓紧,千万别松手。
嘁,我当然知道郝守宁是绝世好男人,还用得着提醒?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他们才一面之交,赵琛怎么就如此肯定郝守宁的品性?
再次证明,男人是神奇的动物。
我们的队伍向前进
因为转道去粥城,回到肾内科时已过了11点。早有护士通过登记留下的联系方式打电话来询问。查房时病人不在可是大事。若病人私自外出遇到事故,医院方面亦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当时郝守宁抱歉解释说在外面吃饭,很快就回去。
所以我们经过护士站时,特意跟值班护士汇报一声。年轻护士瞥了一眼,没好气说:“你们这样子不遵守医院制度,我们很不好管理的。”
“嗯,嗯,我们下回一定注意。”认错态度最重要,我媚笑,用力点头。
走廊里只剩下我与郝守宁的脚步声。我吐吐舌头,压低嗓音:“真安静。”
“确实不早了。”他微微蹙眉,“这么晚,你回去安不安全?”是我死活坚持要先送他回病房,再自己回寝室。
我噗哧笑出声:“我住医院内呀,能有什么危险?”从内科楼到寝室楼,再怎么晃悠,十分钟也能挪到了。“晚上早点休息。我明天要连着上两台手术,中午可能就过不来了。”一想起惨淡的现实就使我忍不住内心哀怨,满目悲凉。
他笑起来:“难道我还需要你时时刻刻盯牢了看?”说着,推开病房门。
灯是开着的。
窗前站着一个穿军装的背影,大概是听见声响,转过身。“回来了?”声音传来,带着些微疲惫和欣喜,但更多的是平静无澜。
“爸爸。”郝守宁显然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我心底咯噔一下。幻听?为啥隐约觉得郝守宁并不欢迎他爸爸的出现?我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袖,对着只见过一面的正宗家长微笑:“真对不起,不知道您在等,不然我们就早点回来了。”
家长朝我略一点头,再看向郝守宁,神情似有不悦:“生病了就别总往外跑。”
郝守宁不置可否地笑。
场面兀地冷清。我瞄一瞄郝守宁,再看一看对面的家长,不由无声叹息:“我先回去。你们慢慢谈吧。”然后朝家长很礼貌地说再见。
“我同你一起走。”
嘎?我一时掩饰不住惊讶,好一会才“啊啊”了两声,犹豫确认:“您跟我一起走?”他难道不是一直在等郝守宁回来,不是应该非常希望与儿子谈谈心说说话麽?
家长负手走近几步,面带笑意:“走吧。”只是在擦肩而过时,看一眼郝守宁,便迈步走出了房间。
我一头雾水,更惊讶于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匆匆对郝守宁说了声“晚安”,赶紧跟上家长的速度。
电梯里,我小心翼翼站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先开口说话。
“我可以叫你小扬吗?”家长先出声,打破诡异氛围。
“当然可以。”我赶紧迎上自认为甜美的笑容。
“我看也只有你能看住那小子了。”家长对我的态度倒不严厉,虽然脸上未见笑容,但语气温和,还算几分亲切,“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跟我说,我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