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济慈站在雨中,看着已经寂静下来的长路,雨又逐渐大了起来,酒馆老板朱佩打着一把雨伞来到他的身后,就陪他站着。
此刻,这个举止油腻的小商人,表情板正,语气有着足够的讥讽味儿,他说:“断头台是他们最后的归属,您看着,就早晚的事儿……在想什么,先生?”
冯济慈摇头:“恩?哦,没有。”
朱佩先生继续讥讽:“瞧瞧这些富贵老爷,千刀万剐的贼人……”
“库仪·朱佩!”
“抱歉。”
冯济慈没立场劝人家放下仇恨,只能含蓄劝到:“富贵旗下的奴隶还分什么三六九等,朱佩先生,老军营没了,这是……瑞尔·施莱博尼最后的命令,我就是个带话的。”
施莱博尼主脉扎根此地何止千年,有很多力量,比如这些小酒馆,代代都是施莱博尼家的情报前哨。
而这股力量是卟牢耶永远无法掌握的。
前国王有很多暗处的命令,是要利用这些哨所传送的,卟牢耶上位之后也想控制各地领主,然而手令缺了一环……人家根本不甩他,甚至带着领土投奔了别的国家。
冯济慈想着,家散了,人死绝了,没道理连累旁人代代守着,施莱博尼如今这些人是配不上这份忠诚的,包括他。
朱佩先生却不愿意承认这些,他说:“你传你的讯,我们等我们的人,小王子总有一天会回到他的王座。”
冯济慈无奈:“修拉已死,帮凶都化为粉尘,那些凶手已经被雅佩滋踩在脚底,比起那些故去的亡魂,你该有更好的生活,这才是我联络你的意义。”
朱佩不屑:“莱奥纳尔(皇后修拉之父)呢,那些偷了主人家当的贼呢,那个坐在王座……”
冯济慈利落的打断他:“我知道了,谢谢。”
有些讨厌这种感觉,他甚至不理解这种忠诚,还不是一代人,身边这位家里代代大概都这样忠诚。
安静了一会,他只能说:“随便你。”
反正他才不会回来,再去坐什么狗屁王座。
冯济慈仰头看看雨伞,指指不远处有一些茫然失措的z,哦,他现在的名字叫尼尔。
“劳烦~带他去清洗一下,再给他找几件合身的衣服,哦,佩特先生会付给你钱的。”
朱佩笑笑,嘀咕了一句:“可怜的佩林。”
说完,他转身,脸上堆满了油腻,语气也是夹着嗓子,身躯佝偻着笑说:“走吧,走吧,你这幸运的小子。”
他捏着尼尔的后颈肉带走他,尼尔至今茫然,他就求救一般的看着冯济慈。
冯济慈对他喊到:“去吧,跟他去,再回来。”
这下,这家伙彻底笑了起来。
他大着胆子挣脱,朱佩先生就踢了他的屁股。
冯济慈回马车换了干爽的衣服,再次回到廊下,佩林先生就迎接过来。
这可怜先生心情特别不好,就是那种,我上了贼船下不去的感觉。
回到廊下小餐桌,他主动拿起陶罐,倒了饮品,小心翼翼的劝说:“您,那您跟此间神殿没有申请吗,您没有找一个保护人么?”
冯济慈对他笑:“抱歉,我不预备接受此地神殿的庇护,也不在此地求学,我与诸位就是个顺路的缘分。”
可是我们不愿意啊!
小卷毛吉迈斯无奈叹息:“啊,您可真诚恳。”
我们这一路还要伺候你是吗?
冯济慈坦然:“对,我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