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气势汹汹地上门,叫出王老婆子的两个儿媳段氏和郑氏,将两个孩子在村子里的恶行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我说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们这两孩子才回来几天,就在村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你们再不管管,过两天还要上房揭瓦了不是?”
“是呀,我家好好的一只芦花鸡,养了五六年了,天天下蛋,这两日不见了,急得我家老婆子夜里连觉都不睡了,天天在屋里长吁短叹的。”
“不管怎么样,你们总该给大家伙儿一个说法不是?”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宋宁插不进去嘴,站在她们身后,默默打量着杜蘅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院子里有一口井,两棵桂花树,青瓦白墙,窗户朝阳开着,室内敞亮,比自家住的那几间泥瓦房着实要宽敞不少。
然而再好的房子长时间没人居住也都生出几丝颓败之气,墙上爬满了藤蔓,石阶上长满了青苔,井水已经干了,桂花树也枯萎了,连后院的荒草也还没来得及打理……
杜乐娘心情复杂地走到一棵桂花树下,伸手摸了摸树干上的刻痕,眼圈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小丫头一向性子倔强,从未在人前流过泪,宋宁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乐娘摇摇头,喃喃道:“这是我三岁那年爹爹刻下的……”
当年这棵树长得枝繁叶茂,以她的个头想要伸手摘下一朵花都做不到。
那时的父亲还未被病痛缠身,一双胳膊坚实有力,总能轻轻松松将她抱起。
如今树已经枯萎,她早已长得比这棵枯树还要高了,只是当年抱她看花的人已经不在了。
宋宁不知该说什么,只轻轻搂了搂小姑子的肩膀,却听妇人们突然把话头转到了她们二人身上。
“三娘,乐娘,你们来说说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这两小子偷鸭子的,你家二婶儿、三婶儿还不信咧。”
杜乐娘拿出在河滩边上捡到的弹弓、米粒、鱼钩和麻袋。
“早上我把鸭子赶去河滩上放,然后就看到他们两个过来设了陷阱,准备抓鸭子。当时我正坐在树荫下,他们没发现,等我追上去,他们就丢下东西跑了。”
宋宁点点头,“我也看见了。”
刘氏叉着腰道:“哟,东西这么齐全呢,一看就不是头一次了。”
段氏看了眼被杜乐娘放在地上的弹弓,将受气包模样的儿子扯到自己身后,一脸无辜地看向郑氏道:“哟,三弟妹,前几日我看见你家三郎拿这东西打树上的鸟雀,当时我还劝来着,他也不听,这下闯下祸来了吧。我家二郎胆子小,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儿来的。”
郑氏一听她这是想撇清关系,让自己儿子一个人背黑锅了,当即黑了脸道:“我说二嫂,我家三郎才多大呀?左右不是一时贪玩儿罢了。你家二郎是兄长,弟弟贪玩儿,做兄长的就不该规劝规劝吗?”
段氏撇了撇嘴角,在心里腹诽你儿子那个嚣张霸道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你个当娘的还能不清楚?你们当爹娘的都管不住,我儿子就能劝得住了?
只是她敢怒不敢言,他们两口子在城里做买卖还要借老三岳家的势,他们一家子都得看老三一家的眼色。
王老太太及时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叫这俩孩子说说,他们把抓来的鸡鸭都关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