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骤暗,风亦止息,空气阴冷潮湿。
隔着数道铁栏,虞瑶看到一团蜷缩的身影。
少年的白色弟子服遍布灰与血的痕迹,已是污浊不堪。
他靠在墙角,微垂的面容上,是与年龄不符的颓败模样。
“我知道那个弟子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可在审讯时,你怎么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她下意识地要往他的方向伸过手去,指尖刚越过铁栏不到一寸,却被某种力量弹开,铁栏上陡然现出缠绕的符文。
少年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沾满血污,此刻紧紧揪住衣袍,“师尊,您该好好休息,不该来这里。”
她一手握紧冰冷铁栏,不顾符文灼痛,抬高语声,一字一顿,“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少年抿紧嘴唇,上面赫然是几道干裂带血的伤口。
好半天,他才开口,每一个字音都吐得艰难,“事已至此,没有人……会相信我的。”
“可我相信你!从你十二岁到十七岁,你跟在我身边整整五年,我何时怀疑过你?”她苦口相劝,“这五年,我有没有教过你,该说的时候就要说,该抗争的时候就要抗争?如果连你都保持沉默,那我又该如何帮你?”
少年的如墨长发凌乱地散在脸颊两侧,牙尖在唇上扣下深深的印,而血丝正缓缓渗出,“师尊,您回去吧。徒儿会当作您今日不曾闯过禁地,徒儿半个字也不会跟他们说。”
“你为什么急着催我走?”她愕然一顿,仿佛意识到某种更为可怕的事,“是不是有人胁迫你?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说的?”
然而少年只是咬紧嘴唇,拼命摇头,就是不说一个字。
“阿远,你说话啊!”她急得恨不得将这排铁栏炸断,可伴着这股怒火涌上喉咙的,却是血的腥甜味。
“师尊,您难道忘了么?”少年话声陡凉,抬起的眼中,竟露出一丝黯淡笑意,“徒儿不叫阿远,那只不过是您为我取的名字。徒儿的名字,本应是……”
可没等他说出本名,虞瑶眼前的画面,便随着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小瑶,你能听到师伯说话吗?”
“小瑶,快醒醒,别吓师叔啊!”
“嘶嘶嘶,嘶嘶!”
虞瑶是被三道交替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开眼时,面前不再有没顶的潭水,却出现了头戴帷帽的隋问山,眉间紧皱的卜行云,还有一颗吐着信子的黑色蛇脑袋。
“师伯师叔,你们怎么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