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界维持灵草不枯,都已是十分棘手之事,这一点,药翁曾不止一次地向他抱怨过。
更何况是在魔气如此浓重之地,从种子开始,饲养出一株完整的灵花。
晏决的目光从角落一扫而过,那里还晾着上次被虞瑶退回的六盆灵花。
他原以为她会喜欢。
默默地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晏决转身,来到花园中心的一间小木屋。
推门而入的瞬间,被禁锢在屋内的灵气便迎面袭来。
他不晓得,自己上一回踏入屋里是什么时候的事,似乎是一个月前,或是两个月前……
但屋里的一切,仍是十分熟悉。
鲛绡从房梁上垂下,在灵雾之间轻拂,将屋内衬托得犹如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墙上挂着许多画像,大部分都未完工,只能看到用墨水勾勒而出、因年久之故晕开的轮廓。
每一幅,都是他自己所作。
每一幅,都是她的背影。
如今画中人已经回到身边,他留着这些拙作好像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现实跟他想象的仍然有些偏差。
毕竟,他本以为,只要他的师尊回来,他就会开心。
走到尽头,拨开最后一层红色鲛绡,晏决便看到了那盆沐蝶花。
曾经淡青的枝条,如今已深到看不出青色。
微微弯曲的枝端上,还能看出原本缀满花苞的痕迹。
两百年前,他的师尊以自身灵力饲喂灵花,这盆花,曾是他在满室画幅之外,最大的寄托。
他在天极宗被众宗围剿时,拼了命地从被魔焰灼烧的宗门中,将这盆沐蝶花救出,带往魔界。
可他没想到,离开了她的沐蝶花,会是那般脆弱。
晏决已想不起,花枝上曾经缀有多少饱满的骨朵,他依稀记得自己刚逃来魔界,因入魔而经脉错乱之时,会在药翁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萃出身中灵力,竭尽全力地护住这盆花。
可是沐蝶花一点也不领情,花苞还未盛开,便一朵一朵地凋落。
他试尽所有方法,也无法阻止这一切发生,只能近乎绝望地看着它凋零,直到它只余下最后一朵花苞。
这本是他的师尊为了给他除去背上疤痕,而特意栽培的灵花。
她明明就不擅长饲花饲草,几乎是养一盆便枯一盆,后来但凡有谁送她灵植,她都只好婉言谢绝。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