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戏要拍多久?”前方拥堵,傅岹然开得慢了些。他换了个话题,“你只是舞蹈指导,不需要全程跟组吧。”
“舞蹈是这部电影的线索。”闻九天也没有回答傅岹然的问题。他偏头看向窗外,不自觉地抓着扶手,有些紧张,“等我病好了,你就回去吧。”
傅岹然沉默不语。他没有答应,这本身就是一种拒绝。
傅岹然住的宾馆离《杀死羽毛》剧组统一安排的那间并不算远,风格却是迥异,差别最大的是价格。大约傅岹然在订宾馆时便料到了,他订的是一间套房。
这一夜闻九天没有睡好。他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为什么傅岹然就不能自觉地不出现呢?
闻九天实在是不擅长推拒傅岹然,他只有在罕见的爆发时最有能量。
闻九天身体蜷缩,侧枕在床上,默默地望着窗外发呆。高层的天空总是很安静,只偶尔会传来几声鸣笛,有如空山鸟语。
身后响起几声沙哑的脚步声,是拖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闻九天半坐起来回眸看去,不知何时傅岹然已经进来,悄默声地站在他床前。
“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干嘛?”闻九天坐了起来。他要开灯,却被傅岹然制止了。
傅岹然伸出一指,按在闻九天的唇上,“嘘。你不也没睡。”
月光下闻九天出了神。他想起从小到大的很多个夜晚,他偷偷溜进傅岹然的卧室里,也是不敢开灯,说话声音都压得很低,生怕让傅无闻和佣人听见了。
每一次,傅岹然都会面带戏谑地按上他的唇,“嘘,声音小点。”
傅岹然有时会给闻九天讲故事,有时让闻九天旁观自己画画;他会等闻九天睡着,再抱他回卧室。
“哥哥,”过去的记忆让闻九天今晚平和了很多。他想了很久,抓着傅岹然的手认真道,“我们都长大了。”
傅岹人看了眼闻九天抓自己的手,没有回握。他在床前坐下,偏头问,“什么意思。”
“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闻九天收回手,爬起来。他连滚带爬地坐到离傅岹然更近的地方,像小时候一样盘腿坐下,“你也要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总归不是天天看着我。”
“你又怎么知道,你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呢?”傅岹然望着窗外出神,没有看闻九天,喃喃道。
闻九天一本正经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半晌,他笑了下,“我不知道。”
“不知道?”傅岹然偏头乜了闻九天一眼。
“哥哥,我没有你聪明,能做的事也很少。”闻九天像小时候一样仰望着坐在床边的哥哥,眼神在深蓝的夜色下格外纯净,“我是最近才意识到这一点的,但是人生总不能止步于此。我要去尝试,然后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的。”
“不能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