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撑出一脸傲慢,随后话风一转,“是杨忠那狗奴才跟你告的密?本宫就知道,这阉狗早被你收买了。”
端宁暗自咬牙,偌大京城她举目无亲,最忠心的要数宿玖,却被眼前这人送上死路。
裴安对她那点算计心照不宣,只是摇头,“殿下自以为杨忠行事谨慎,变卖产业做得滴水不漏,疏不知自上回侵田案,沈之砚早就盯上了他。若非本相替殿下兜着底,恐怕此时已捅到御前,到时殿下自去同圣上辩解,就不知圣上肯不肯信你。眼下这节骨眼儿上横生枝节,就怕圣上不念旧情,到时,最仁慈的处置,也是将殿下贬为庶人,逐出京师。”
“那沈之砚果然该死!”端宁恨声,“但你又何必非要拿宿玖他们去填这窟窿……”
“他们几个人,本也不影响局面,你不忍弃舍,留在身边除了招惹圣上猜忌,别无一用。”
裴安垂下眼,对她的妇人之仁不予置评。此次他招呼不打一声,便把宿玖几人推出去做局,便也是将这不满表在明处。
端宁冷冷觑着他,“裴安,别当本宫好糊弄,眼下你想倒戈,却不知我那好皇弟,是会欣然笑纳,还是干脆将你推出午门斩首。”
“到现在了,殿下还是不信我。”裴安叹气,“本相这首辅之位,本就是位极人臣,迟早要走上老师的旧路,天子视我为眼中钉,不除不快,这一点无庸置疑。”
你来我往的试探,端宁目光炯炯盯着他,“那你可是要归顺烨王?”
裴安一笑,“他那是谋逆,你叫本相这时候跳出来,堂而皇之向世人摆明立场么?”
他一语挑明,端宁像被蝎子叮了一口似的,身子猛地跳了一下,慌乱掩饰,“休得胡言。”
在裴安看来,眼前的女子纵使地位尊崇,却也不过是个为爱昏了头的可怜虫,尤其,她所做这一切,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是他。
那么,也就别怪他,将她视为棋子。
他指了指长公主身后几案上,那尊色泽华丽的紫金鸢尾,语出惊人,“此物进你府邸当日,圣上便已将其来历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端宁惊疑不定,怔忡间一时无语,脸色变幻不定。
皇帝早知她存着二心,待她这个长姐,一向不如仪兰。
但知道是一回事,这么多年来,皇帝到底也奈何她不得。
然而,这座云母矿进府之日,便是她明确站队的佐证,皇帝眼下不发作,酝酿之后再落下的,便是雷霆之威。
“他……如何知道的?”
端宁目光凌厉,转向一旁站着的两名心腹侍女,除了她们,知道此事的唯有宿玖,再就是裴安,以及当日那叫元参的人。
两名侍女当即跪地,不住叩首求饶,“殿下明鉴,奴婢绝不曾对外说起。”
端宁的耳目自然远不及裴安,便是宫中也有他的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