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小声议论,出言附和的,大多是附庸裴安的官员家眷。
“当年明阁老的学生,又不止他一人。”阮柔直视裴夫人,“若论师恩深重,家父不及裴相多矣。”
裴夫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莫名转向仪兰公主,“殿下你听听,她这说得是什么话,果真……妾生女就是没教养,不懂长幼尊卑,我叫她来带个话儿,她倒好,竟指摘起亲长来。”
越是家中丈夫姬妾成群的,在嫡庶尊卑上看得越重,像仪兰公主这样,驸马一辈子不得纳妾,自然不太能理解裴夫人的愤慨。
“沈夫人说得也没错,本宫倒觉得,裴夫人你既这么疼爱明家大小姐,当初何不直接纳了她进相府,既全了相爷师生恩义一场,人在跟前,你也能关照一二。”
仿佛遭到迎头痛击,裴夫人哑在当场,半晌才道:“她、她跟我错着辈份呢,怎么能……”
仪兰笑起来,“这有什么的,你们又不是真的血缘至亲。”
裴夫人自知出身卑微,时而当自己是明氏姨母,一时又标榜不忘主恩,谦卑地以奴仆自居,这本就是她为自己定下的形象,此时被仪兰当众捅破,只觉无地自容。
阮柔也没想到,仪兰公主竟会帮她说话。
她原本打算今日硬扛裴夫人的打压,一定要在世人面前,替爹娘讨回个清白公道。
仪兰公主美眸涟涟,并不多言,看向阮柔态度和蔼。
这阵子她的宝贝儿子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出去花天酒地了,见天儿在府里陪她,旁敲侧击了几回,游鸿乐却提出,想让皇帝舅舅安排他进刑部。
儿子转了性,肯一心上进,听他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竟是归功于刑部沈侍郎。
连带着,仪兰公主对沈夫人也起了好感,愿意在这时候站出来,帮她说句公道话。
裴夫人如坐针毡。
她深知,这些年自己能始终坐稳正妻之位,全仗皇帝赐的那碗醋,因此一直着意拉拢仪兰公主,依为靠山。
京城上下,也唯有她,能当面提出这样的质疑。
裴夫人支吾着强撑道,“那、那时,我与相爷已成亲两三年,孩子都有了,颖儿她……怎能做小。”
这话出口,在场众人面色尴尬,都觉出些强人所难来。
明颖一个罪臣之女,能以出嫁脱罪已是万幸,还讲究非得做正妻,说到底,除了出身家奴的裴夫人,谁会有这般执念。
阮柔挟着一丝刻薄,冷淡开口:“世人都道,裴夫人最是有情有意,始终不忘明家恩情,那你为何不自行降妻为妾,给你恩人之女让位?”
裴夫人终于怒火贲张,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你也做不到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