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是冲水马桶,主人每隔几天便会用粗木棍把斜槽里堆压的粪便捅到后方的粪池里。待粪池快满时,主人会把粪池中的粪便盛到粪桶里,用扁担挑到地头上,再一点点倒到庄稼苗根部施肥。虽然化肥早已成为普及的农作物肥料,农民们依然最热衷使用人类的粪便。用许娇兰的话说:“最上等的肥料就是人的粪便,因为人吃的好。其次才是猪牛羊鸡的粪便,最后才是化肥。”
由于厕所没有门,也不分男女,要如厕的人往往都是临近厕所时故意加重脚步声,或者假装咳嗽、大声说话等等。如果厕所里有人,便会使劲清清嗓子,或者也以咳嗽回应。外面的人便会立刻掉头离开,远远地等在一边。
何朵每次回村里居住时,为了这个厕所都要适应两三天。如今家中办这么大的事,一两百号人挤在院子里,同一时间上厕所的人不可谓不多。那种蹲在茅坑里还要时刻胆战心惊有人撞面的感觉,哪个女人也无法忍受。
仅一个上厕所的功夫,屋里铁炉子边的“黄金”地段已经坐满了新面孔。何朵等三人在院子里兜了一圈,没有找到更好的地方落座,索性就站在院墙边说话。
“这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直这么零零碎碎地飘着,也挺烦人的。”南依眺望着村口的远方说道。
“雪盖坟顶,寓意好,我奶奶说的。”刘晓晨抽了抽鼻子,说道。
“是不是那句‘雪落新坟,辈出贵人’?”何朵笑道。
“对对!”刘晓晨忙不迭地说道。
“看来你爸到走都护着你们啊!”南依说道。
“他可能只是舍不得吧!”何朵鼻子一酸,赶紧转移话题,脚踢着地上的柴垛碎屑,说道:“我爸去年心心念念了一年他亲手砍的黄蜡柴,总担心被人偷了。原先还想着送给哪个关系好的人家,阴差阳错也没及时拉走。如今好了,满满几摞子木柴,整整七天,到今天就全部烧完了。我爸亲手砍的柴,如今一根不落都用到了自己身上,也算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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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说转移话题,结果又回到了父亲这里。只得长叹一声,平缓随时会滚下的眼泪。
“是啊,凡事冥冥中自有天意,你也该为你爸感到高兴!”南依安慰道,随即话锋一转,笑道:“你是不知道,你现在名气可大了。我昨天回宁水就听到我弟和其他村里几个男的讨论你家,说你特别了不起。不仅赚的钱多,还非常非常孝顺父母,说你们家里有你是你爸妈此生最大的福气!说你亏了是个女儿身,如果是男人,你们何家肯定早就腾飞了。说什么别说女儿了,哪家的儿子能做到你这么好!哎呀,反正那些夸人的话,闻所未闻,你这次真是名噪红岭!”刚说完,便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看看你看看”,何朵哼了一声,笑道:“你这人说话,从来都是夸张无比。而且,人们会这么想,只是因为咱们这里太穷了。放在吴东和很多富裕之地,这都只是人们最普遍的生活方式而已。可到了咱们这里,就成了夸大其词的优越。”
南依却振振有词地争论道:“我发誓,字字真实!还有更玄虚的呢,我还没跟你说哩!”
“啥?说啥?快点说!”刘晓晨最是急性子,好奇地催问道。
南依瞅了一眼何朵,有些犹豫地说道:“说你这么厉害,估计在外面傍了大人物。还说——我说了你俩可都不许生气啊!”
这一说连刘晓晨都懵了,越发勾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忙不迭地催问道:“咋还和我有关了?不行不行,你赶紧说,必须说,我最受不了别人说话卖关子啦!”
“你俩答应我不生气,我就说。”南依坏笑道。
“赶紧着,你再不说我走了。”何朵方才还抱着胳膊歪站着,此时放下胳膊,做出了准备离开的姿势。
“啊呀,也没啥!”南依一跺脚,说道:“不是晓晨爸这事么!外面有人传言,说是朵朵你在南方傍了高官,认识了大人物,所以才把晓晨爸……”
“我——去——”何朵大喊了一句,惹得旁边众人纷纷侧目。
“这事啊?我早就听说了,我当什么事呢!”刘晓晨嗤之以鼻道。
“啊,你听说过呀?”南依惊讶地问道。
“听说过啊,这有什么,鬼才信啊!编排别人本来就是这帮人世世代代的习惯。”刘晓晨不以为然地说道。
“别人说什么我从不在意,只要晓晨也清楚就行。”何朵瞅着刘晓晨,笑嘻嘻地说道。
“那是当然,我脑子又没进水。”刘晓晨说完,也打了个喷嚏。
“爸妈那一辈的是非对错,是他们那一辈的事情。咱们这一辈的人过的是咱们的生活,咱们分的清楚。”何朵说道。
“就是。”刘晓晨吸了吸鼻子。
何朵一左一右拉着南依和刘晓晨,边往回走边说道:“等会我就先过去了,马上要送寿了,你们多在炉子边待着,别冻着了。再往后我可能就顾不上你们了,你们自便啊!”
“放心,我俩还用你管?安心的去忙吧!”
何朵刚返回灵堂,姐姐就着急地说道:“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没人接,马上要去扫墓了!”
“哎呀,刚去了个厕所,没注意看手机。”
何朵话音未落,二婶三婶已经跑过来催促:“东西都拿好了吗?米芾做的小笤帚、鸡毛掸子、鞋垫、针、线。”
“好了。”何文说道。
“快去吧!记着,从现在开始,出去的路上就不能再说话了,遇到了人也不要吭气。”三婶叮嘱道。
何文、何平和何朵拿着工具,匆匆沿着大路走向父亲的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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