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身姿窈窕,只可惜面上生了红斑,要不然光看五官,也应当是个美人……
等等,这五官,这声音……
桑湄微微一笑:“不认识我了吗?舅母。”
这几个月来,她每天戴着晒干的海棠花包,脸上的红斑虽从未消退,但早比逃出通宁那一日的可怖模样,好上了太多——至少奇怪的浮肿已经没有了,五官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倘若当初她是以现在这个样子出逃,定然是骗不过奚旷亲卫的眼睛的。
孟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在失控之前,先一把将桑湄和魏庭辉拽进了门内,啪地关上了大门。
桑湄提着满满的竹篮,静静地看着孟夫人。
而孟夫人则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几乎站不稳身子。她哆嗦着嘴唇,手下失了力度,死死地掐住了桑湄的胳膊,颤声道:“……公主殿下!”
旁边的魏庭辉猛地倒退一步,骇然看向桑湄。
“夫人,是谁来了?”一人从屋中推门而出。
来人一身灰紫色圆领长衫,下巴上蓄了半指长的硬褐短髯。他身形高大瘦削,略深的眼窝中,是一双锐利而狭长的眼。他眉间隐隐有一道竖痕,也许是长年累月皱眉所致,也因此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与桑湄对视上时,他微微一愣。
须臾,他陡然变色。
“殿下——”他震惊地望着她,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量,“怎么是你?”
桑湄扬起一个微笑:“好久不见,舅舅。”
孟敬升三步并作两步疾走上前,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目露撼色:“殿下,你……真的是你?你这脸……”
桑湄轻轻摇了摇头,道:“别喊什么殿下了,怪可笑的。”
多年浸淫官场,已经鲜少再有能令孟敬升如此失态的事情。
谁能想到,本以为今生都再难相见的外甥女,竟然还会有主动找上门的一日!
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沉默片刻,才道:“湄湄,你受苦了。”
不知怎的,桑湄原本平静的一颗心,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狂跳起来。
她其实真的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舅舅了。
最后一次见到舅舅,还是刚从撷阳郡回到建康之时。自从被禁足在披香殿“清修”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与舅舅当面交谈,最多只能偶尔让舅母递牌子,进宫来瞧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