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撤去伪君子的那套假相,他原来是这样的人。
就在阮柔接受无能、心生惆怅时,沈之砚拿过放在案头的一本卷宗,递到她鼻子底下。
“先来看看这本。”
阮柔定睛,发现正是昨天早上他让她拿的那本,解开缚卷的细绳展开来,只得一张纸,上面粗略写了几行字迹。
她抬起眼,沈之砚面色严肃,示意她看卷别看他,“你熟悉一下我的字,有不懂的先问。”
他挪过墨砚往里添了些水,左手执墨块缓缓推开,笑纹微展,带些戏谑说道:“今日我来伺候你笔墨。”
那上面除了“元参”二字,其余皆为他临时编造,昨天本就要拿来试探她的,临时起意又放弃了。
她既已去过春茗茶行,是否已知翟天修未死,抑或者,她早就知道。
阮柔看得很认真,绯色潋滟的樱唇翕动间低声默读,其中倒真有几个字,笔迹过于潦草,她便侧过去虚心请教。
通读一遍,她提笔沾墨,照册抄录,逐字念着书写,“兹有元参此人,籍贯铜城军户,现住……”
沈之砚神色看似漫不经心,却将她所有细微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心头莫名一松。
即使最奸险狡诈的犯人,也不可能瞒得过他这双眼,但凡有一丝破绽,便会被他顺藤摸瓜、抽丝剥茧,将真相逐一挖出。
阿柔她,确实毫不知情。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两番试探,那个“元”字分明就是从她的姓氏中拆出的,沈之砚始终认为她和那人关系密切,说不定两小无猜时节,便约定过这样的化名。
审视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他的阿柔纯真得像一张白纸,一丁点心思都藏不住。
抄完这一张,阮柔将纸搁在边上晾干,看向她刚抱过来的那一摞,抿了抿唇,澄澈杏眸带了些许忐忑,指着最上面一本,讷讷道:“这个……也要抄么?”
沈之砚温和一笑,伸手拿过去,指着底下的,“这本不用,你先抄这些。”
“哦。”阮柔心里有点失望,她还想着,待会儿抄到付轶那段,正可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在乎的可不是付轶官司缠身,而是担心阮桑,抑或者,付轶这桩案子,是否与阮家有牵连,说到底,前世阮家遭大祸,他却升了职。
从四品盐运司同知,阮柔只要一想到,姐姐盼了一辈子的诰命眼见到手,却被姐夫无情抛弃,便恨不得当下就把真相告诉阮桑,叫她早些防着他。
书房静谧安详,唯有笔触纸端的沙沙声响,沈之砚与她隔案相对,目光贪婪地在那张温婉娇俏的脸庞流连忘返,只盼这般岁月静好,就此绵绵无绝期。
他端过搁在一旁的荔枝,包裹纱布的右手捻起一枚,另一只手仔细剥出晶莹果肉,放进白玉盏中,一气儿剥了四个,圆滚滚摆得横平竖直,推到她面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