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朝廷……朝廷上哪有什么正常人,全是一群穷兵黩武的酒囊饭袋。”
“抢来的土地不懂经营,仗打不来还硬要打,人命在他们眼里是什么?簿子上的数字罢了,没人在乎,老子脑子被野驴踢了才上报朝廷。”
指挥使心绪激愤,骂骂咧咧,四十来岁的人脸涨得通红,像个愤怒的青年,内心的火要将整片草原都点燃。
“你起草两份密信,我送去给……”指挥使烦躁地挠了挠头,欲言又止:“……罢了,你不该知道这些。”
蒺藜小声道:“可我已经知晓了。”
指挥使瞥他一眼:“敢说出去就杀了你。”
蒺藜心里一惊。
这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一向以抠门颓废,不着调的老妈子形象出现,可这一刻,他的眼神却无比锋利。
在汴京战场蛰伏十年,指挥使终于等到了他的机会。
他猛然想起当初被分到烟年手下,烟年什么都没教他,只告诉他:“你可以偷懒,也可以骗吃骗喝,但如果你敢背叛细作营,即使你躲到天涯海角,指挥使也有法子把你找出来,然后杀掉。”
他记得他那时多问了一句:“那如果我暴露了呢?”
烟年眯了眯眼,回道:“会救你,但如果救不了,他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往事浮上心头,蒺藜后背一阵发寒,埋头书写密文。
*
阁楼上只剩书写的沙沙声。
指挥使给自己倒了一碗烈酒,凭栏远眺。
目光穿过重重楼阁,穿过百尺高墙,穿过山川与云海,再往远走,走到燕赵故地——他饱经战火,却依旧磅礴美丽的故乡。
烈酒入喉,弹指十年只如一瞬。
最初的老细作营由一位将军创立,他教细作们潜行、表演、窃取情报、甚至暗杀,为的是探听军情,助北周占得战场上的先机。
自己曾是其中的佼佼者,立下过无数的功勋,从普通的细作逐渐变为都头,从都头又变为指挥使……到最后,老将军战死了,他变成无家的野狗。
他不想金盆洗手,于是另辟蹊径,带着残余的力量投奔朝廷,保下了汴京细作营。
虽然没有犒赏,但他认为自己在替天行道,在为保全故土努力。
可他逐渐发现,不论他探听到多少消息,战争也永远无法终止。
他是细作,一柄无心的快刀,人人可-->>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