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例外——
关廿立在船头,身后的抓斗缓慢的移动着,一下一下,将小船里的小麦抓到大船舱里。
这就是他们披星戴月,终日劳碌的目的。
他转过身,看向黑漆漆的海面。
近处随着波浪涌动着细碎惨白的光斑,像一群蛰伏着的妖精,觊觎着大船,妄想这浪长成气候将之倾覆。
光斑的尽头延伸进无边黑暗,多像他被偷走的十几年光阴,仿佛沉寂在这黑暗幽冥之中,光线照不进去,他也浮出不来……
身后有平缓的脚步声靠近。
关廿虽然常在机舱被噪音摧残,但他的听力却格外的好,他能从嗡鸣主机缸外听出来里面出了问题,也算是老天给他的另一种补偿。
关廿垂下视线,看着出现在自己脚边的影子,越来越长。
是宋九原。
“哥。”宋九原声音里带着一点小心,轻柔干净。
关廿回头看了一眼,微微颔首。
“你在这里做什么呀?”宋九原靠在他左前方的坡边上,小声询问。
“什么也没做。”关廿说。
宋九原笑起来:“是哦。”
他手伸进格子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枚拨片:“这个,是你找到的吗?”
“嗯。”
宋九原笑了:“我估计也是,那晚明明掉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关廿唇角轻轻动了一下,宋九原猜想这可能是一个微笑。
他像是受到鼓舞,又挨近了对方一些:“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拨片了,是琥珀。”
关廿视线扫过宋九原的手心,形状姣好,纹路清晰整齐,比拨片更打眼。
“喜欢就收好。”他说。
“嗯。”宋九原把拨片放回口袋,笑着说:“等让小张给我穿个洞,挂脖子上,毕竟是你帮我找到的,再丢了可没这么好运气了。”
关廿觉得这话奇怪,他分不出这是玩笑还是真话,只好放弃回应。
宋九原也不在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其实,我是真的想谢谢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他看向关廿,眼神真挚:“你能告诉我吗?”
关廿跟他对视了几秒,在宋九原面颊开始泛红的时候忽然回神……
他刚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想自己喜欢什么,需要什么。
“没有。”关廿移开视线,如实回答。
宋九原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不甚在意。
“哥,你真好看。”他语气自然而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