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拔秧大儿插”,正是写照。
不过在花椒看来,莳秧莳田对于这些个小小小子而言,或许并不是一件苦差事儿,而是难得的乐事儿。
开了秧门,天边星子尚未隐去,莳田人已是挑着秧篮走在了窄窄曲曲的田塍上,扁担吱吱作响。天刚破晓,就能看到田里一拨人在拉秧绳,又一拨人在挑秧抛秧。
拉秧绳亦是技术活儿,两人分别把住田亩的两头,对视角,不能拉斜了,麻绳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
抛秧看似杂乱无章,其实也内含规矩。要根据一把秧大概所能莳到的空间来抛,才能省力省时又省工。
花椒家的几块大田离家俱都不近,花椒只能跟着送饭送茶的伯娘姐姐们,或是下学家里的小小子们去田里看一遭。
秧绳拉好,秧苗抛好,剩下的便是莳秧了。
挽起裤腿,光脚下田,就同打拳一样,手眼身步都要到位。左手握秧把,右手解开捆扎秧把的稻草并分秧,右手的拇指食指夹住四五根秧苗,弯腰把秧苗插在水田里。一排正好插六丛,每丛约离六七寸。
弯腰弓背,脚步后退,又轻又稳,泥浆从脚下出连续规律的“叽咕、叽咕”的声音。
秧苗插入泥土中,秧根务必又直又顺。因着正值夏季高温,太浅了是要烫死秧根的,不妨略深些,而顺则是为着转青快。
家里的叔伯们都是莳秧的好手,就是特地告假回来农忙的秦连豹莳起秧来也是蜻蜓点水,横平竖直。
至于请来的忙工们也多是在秦家干了多年活计的行家里手了,动作娴熟,分秧拿捏得当,下秧度迅,行列间距控制精准,纵横交错,匀称漂亮。
秦老爹一壁莳秧,一壁手把手的教导着下学回家下地帮忙的小小子们掌握要领,又把下头几个小的扔到一旁拉秧绳之外的田地角落里练手。
花椒也牵着香叶跟过去瞧,就见几个小小子的心思却不在莳秧上,心有旁骛,一会儿五堂哥拍死一只吸在腿上的蚂蟥,流了一摊的血,一会儿四堂哥捉了一条泥鳅甩上田埂叫花椒香叶接着,把捧着桑葚正吃的满嘴黑紫的香叶唬的连连后退,差点跌落在田里。
丁香跳了出来,小声数落道:“你们瞧瞧,都把地趟成什么样了,你们都是水牛吗?”又指着他们莳的秧苗分配的不均,行列更是不均的秧:“就像水蛇过河似的,明天一准儿连根都要浮起来,要你们有什么用!”
四堂哥五堂哥就起哄:“你行你来啊!”
丁香果然脱了鞋袜放在一旁,挽起裤腿,下了田。
倒不是被兄弟们激的,而是她早就心痒难耐,想要试一试了。
回忆着之前秦老爹教导的动作,慢慢莳秧。
香叶瞪圆了眼睛站在当地不敢动,花椒却已偷偷摸摸地脱了鞋袜,挽起裤脚,坐在田边,把脚丫子伸向田里。
只脚趾头刚刚沾上泥水,已是快缩了回来,这才知道这秧田里的水温可不是一般的烫人。(未完待续。)